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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問誰是胡屠戶,隊長怎麼成了胡屠戶了,沒了你舅舅,你又不殺狼,碰上狼就埋到狼肚子裡去!我也賭氣:誰不死的,與其死在床上,真還不如死在狼肚裡,把墳墓安在狼腹裡也是光榮的事。我冷著眼說:“你走不走?”爛頭說:“我聽書記的。”我說:“我還算什麼書記,你要走也可以走,我尋不著狼了,我可以取消拍照工作,回州城給專員彙報去!”爛頭說:“彙報你舅舅的事?”我說:“這當然。”爛頭又說了一句:“處罰你舅舅?”我說:“誰犯法誰就受罰啊!”爛頭說:“你才是狼變的,你那麼護著狼,狼是你同夥同志嗎?我們為什麼出來,都是為了治病,你沒見你舅舅在生龍鎮的精神多好,從鎮上出來身體又變得虛弱嗎?”我說:“我護狼還不是為了人,狼全殺完了,那人不就變得更虛弱了嗎?”爛頭肯定是舌戰不過我的,他說:話有三說,你們文人就會巧說!最後我們都吵累了,坐下來,爛頭向我發出最後通牒:他可以陪我完成任務,但不允許我把舅舅的事如實彙報給專員。我同意了,但也約法兩章給他:一,以後不能再殺狼;二,一路上不要沾花惹草。
我走出洞外,四處檢視了有沒有狼崽的屍體,一無所獲。回洞裡吃了泡麵和烤土豆,悶悶不樂地睡下,還總希望著舅舅會回來或許沒有被摔死而被丟棄在什麼地方的狼崽能尋著來,影影乎乎了一夜。天明繼續趕路,到了一個村子,查問附近有沒有過狼,村人對突然提到狼的事感到驚訝:是呀,不說狼倒把狼忘了,這幾年怎麼就沒見過狼呢?又到了一個鎮子,鎮上人說,甭說現在,過去狼多的時候狼也不到鎮子上來,因為這鎮子家家都打鐵,白日黑夜爐火通宵,狼是怕火的,但鎮東鴟有個皮貨收購站,北山一帶的人常去那兒出售山羊皮、狐皮、錦雞皮,也有狼皮。我和爛頭就尋到了那個收購站,收購站卻於一年前倒閉了,三間板式門面房緊鎖著,門環上繡著個蜘蛛網,一隻肥胖的蜘蛛正吐著一條絲往下吊。爛頭將蜘蛛捉住,拔著蜘蛛的腿,我說:你這人這麼殘忍?爛頭說:這有啥哩,政府又沒有頒佈保護蜘蛛的條例!我倆在門口說話聲高,幾個人就過來問我們是不是來出售獸皮的?“收購站怎麼不開門?”
“沒貨源了麼!”“北山人不來了?”
“收那些野兔皮、錦雞皮能賺幾個錢呀!?”
“那麼狼皮呢?”
“現在哪兒還有狼呀,在地上畫狼呀,你們是哪兒來的?”
“州城。”“聽說州城裡那幾家軍工廠的工人都下崗了,沒戰爭了,工廠要關門,加工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