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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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六姨就是穿紅襖綠褲子坐了那渡口的船過來的。
現在,月河裡一片泛白。河水沒有凍流,兩邊的淺水區卻結了薄冰,薄冰上又駐了雪,使河面窄了許多。而那條渡船就係在一棵柳樹下,前前後後被雪埋著,垂得彎彎的繩索上雪壘得有半尺多厚了。禾禾茫然地往船上看了一會兒,就急急沿著扇子巖下往前走。他細細地察看雪地上,果然發現有了各種各樣走獸的蹄印。這蹄印使他來了精神,渾身感覺不到一點寒冷。他分辨著昨晚下藥的位置。但是,在幾個地方,並沒有發現被炸死的狐子,反倒連安放的藥丸也不見了。他在雪地裡轉著,狗也在雪地裡轉著。
“莫非有人撿了我的獵物?”
他盡力睜開眼睛,搜尋著河灘:遠近沒有一個人影。風雪偶爾旋起來,下大上小,像一個塔似的,極快從身邊呼嘯而過。他放下揹簍,在揹簍口裡划著了火柴,點上一支菸。煙對他並沒有多大的吸引力.,只是在愁悶不堪的時候,才吸上一支,立即就嗆得咳嗽起來。這時候,蜜子在遠處汪汪地叫著。
他走過去。蜜子在一個雪堆旁用爪便勁刨著。他看清了,雪堆上出現了一根雞毛,小心翼翼刨開來,裡邊竟是他的雞皮藥丸。
“啊,這鬼狐子!真是成了精了?”
他驀地想起父親在世時說給他的故事。父親年輕那陣就炸過狐子,告訴說世上最鬼不過的是這種野物,它們只要被炸過一次,再遇見這種藥丸便輕輕叼起來轉移地方,以防它們的兒女路過這裡吃虧上當。
“蜜子,這是一隻大的呢!”
大的慾望,使禾禾的眼光明亮起來。他重新埋好了藥丸,繼續隨著蹄印往前走。雪地裡鬆軟軟的,腳步起落,沒有一點聲息。蜜子還是跑前奔後地履行自己的職責。禾禾的腦子裡迅速地閃過幾個回憶。他想起幾年前在河西走廊,天也是這麼遼闊,夜也是這麼寒冷,他和一位即將復員的陝西鄉黨坐著喝酒話別,鄉黨只是嚶嚶地哭。他說:
“多沒出息,哭什麼呀?”
鄉黨說:
“咱們從農村來,幹了五年,難道還是再回去當農民嗎?”
“那又怎麼啦?以前能當農民;當了兵,就不能當農民了?”
“你是班長,你不復員,你當然說大話!”
“我明年就會復員。你家在關中,那是多好的地方,我家還在陝南山溝子哩。”
“你真的願意回去?”
“哪不是人呆的?”
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