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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後護士來了,守在比埃雷身邊,讓費拉谷思去用餐。畫家到了餐室,安靜而茫然地啜著一盤湯,旁邊的人說什麼,他幾乎都沒有聽進去。孩子愛的呢喃細語,依然在他耳際甜蜜而悲傷地迴響著。啊!他曾經能夠幾百次同比埃雷那樣地說過話,感受那孩子純真無邪的信賴,然而他卻一直沒有做到!
他機械地拿起水瓶,想要倒一杯水。這時候比埃雷的房間裡傳來尖銳、高亢的慘叫聲,把費拉谷思的悲傷的夢驚醒了。所有的人都蒼白著臉跳了起來。水瓶被掀倒了,在桌子上滾了一下,砰的一聲落到地板上。
費拉谷思從門口飛奔而出,向對面跑去。
“冰袋!”護士喊道。
他什麼也沒有聽見。恐怖而絕望的慘叫聲,有如刺進傷口的小刀一般,刺進了他的意識裡。他奔到床邊。
比埃雷躺在床上,臉色死白,嘴唇異常地扭曲著。瘦弱的手腳瘋狂地痙攣、蜷曲。眼睛失去了理智,因驚恐而僵直了。隨後他又突然發出了慘叫聲,比先前那一聲還要淒厲,有如號泣一般。身體高高蜷縮得像一張彎弓,連床鋪都震動了。然後他倒了下去,原以為他要躺平了,誰知又像弓那樣蜷縮了起來。痛苦使得他像抓在憤怒的小孩手中的皮鞭一般,時而張緊時而扭絞。
所有的人站在那裡,都驚恐得不知所措,直到護士叫他們做這做那,他們才開始行動了起來。費拉谷思跪在床前,試著防止比埃雷因為痙攣而傷了自己。但男孩的右手還是撞到了床鋪的金屬邊緣流血了。然後他倒了下去,翻身,肚子貼著床,無言地齧咬著枕頭,左腳開始有節奏地動了起來。他舉起腳,像踩下去一般地放下,動也不動地停了一瞬間,隨後又開始重複同樣的動作。十遍、二十遍、上百遍。
女人們都在忙著準備溼毛巾。他們叫阿爾伯特出去,費拉谷思依然跪著,看著毛毯下面的腳規則地抬高、伸長再放下。就在幾個鐘頭以前,這個孩子的微笑還像太陽一般,他那微弱的愛的呢喃還留存在心底,然而他現在卻躺在這裡。躺在這裡,變成只是一具機械地抽搐著的肉體,以及充滿了痛苦和悲憐,無計可施的形體而已。
“大家都在你旁邊,”他絕望地喊道,“比埃雷,孩子,我們都在這裡,都要幫助你啊!”
但是,從他的嘴唇通往男孩靈魂的道路已經消失了。無論是如何懇切的安慰,或是夢囈般的呢喃愛語,都驅散不了垂死者可怕的孤獨。對方已到另一個遙遠的世界去了,在充滿痛苦與危險的地獄之間徘徊。也許他現在正在向跪在他旁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