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舊時風月 01蘭燼 (第6/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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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垂下眼去,重新將佩槍零零碎碎的部件一一裝回原樣,冷峻的眉目間已經帶了一絲倦色。十餘年下來,竟然一步步走到了今日。那樣多的槍林彈雨,大大小小的征戰,吞併一個又一個割據為王的督軍,連他自己都詫異這一切來得輕易。他竟然一一做到,將父親昔日的萬丈雄心,終於挾重兵北上的那一年,他正好三十二歲。
誰還曾記得他學的是機械?如今他唯一可能接觸的機械,大約就是佩槍。
考慮問題的時候他常常取出佩槍,就手慢慢拆得零碎,再一個零件一個零件的裝回去。為此侍從室隨時隨地都預備有黑絲絨,供他擦拭槍。他拆得極慢,裝得更慢,等到一枝槍裝回原樣,必然是已經對所慮的問題下了決斷。
侍從官曾經講笑話,說他一擦槍,不是即將用兵,就是要殺人。
總歸是叫人怕的吧,自己這個人。連最親近的機要秘書平日見了,亦總是唯唯喏喏。
只有她不怕他。
認識的時候並不知道他是誰,曾經有次高談闊論,講到時事,批評顏志禹把持內閣,操縱軍政。
他覺得好笑,有意的逗她說下去,她卻不肯講了。
黃昏時分送她回家去,歸鳥投林,一群群溶入深紫色的暮色中去,遠處城牆的影子像一條淡灰色的巨龍,橫垣著巨大堅強的磚背。月亮升上來,有明亮如水的清輝,城牆狹長的影漸漸凝成濃重的黑色,她微微仰著臉,說的正高興,微風吹動她後頸裡的幾絲茸茸碎髮,他不由想到水蜜桃,芬芳而香甜,一時不由嗓子發緊。只是攥緊了車把,扭得十指都生了痠痛。她忽然亦覺得了,說:“還是我自己推車吧。”他答:“不。”仍舊替她推著她那部腳踏車,伴著她緩緩往前走去。
她走路亦像小孩子,時不時踢到石子,忽然想起來:“咦,這條路今天真冷清。”
當然冷清,林蔭深處,不知隱著多少憲兵,早就隔絕了行人交通,所遇到的路人其實皆是便衣。只有他與她沉默而緩慢的走下去,手中扶持的腳踏車偶然撞到一顆石子,啪一聲響,重又歸於沉寂。
他忽然說:“來,我騎車帶你。”
她遲疑了一下,他忽然笑了:“原來你也有害怕的時候。”
她“呸”了一聲,說:“我倒不怕你摔著我,我怕你摔著自己,到時我可不管你。”
他學她的樣子“呸”:“我車技好的很。”
到底還是他騎車帶著了她,車輪飛轉,他有好多年不曾騎過腳踏車,一路歪歪扭扭。她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