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寶貝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終。
她又問,你覺得琴藥會否愛一個人長久並且有始終。
貞諒說,那你覺得我會嗎。
她說,我不知道。你彷彿可以隨時離開。也可以隨時留下。
女子說,人與人在一起,有兩相廝守的現在就已足夠。時間有限,獲取當下哪怕只有一刻歡愉,都是財富。此刻擁有伴侶,並肩面對良辰美景,人生即使是一段迢遙長途,通往無底深淵,也暫且放下。沒有過去。沒有未來。所有創痛和離別把它推遠,推遠,推到下一刻邊緣。人生不滿百,常懷千歲憂。晝長苦夜短,何不秉燭遊。說得也不過就是這些。
那一刻,琴藥臥倒在她身邊,身上蓋著毛毯。貞諒用手輕輕撫摸男子的耳鬢和額角,臉頰浮出紅暈,喝得微醉。一頭濃密黑髮長長傾瀉下來。她記得貞諒臉上這種熟悉的表情,臉上淡淡含笑,眼神裡卻有無盡深沉的哀惻。
她說,不知為何,我後來很少想起那一天。但屬於它的記憶,有時會突然刺人夢魔,讓人渾身一凜,不知道人生已經行至何處。我記得那些簇簇白色花樹,融入夜色發出光芒。滿山遍野的花朵,失去白日急躁劇烈,在月色中沉寂如同大海。晚出覓食的夜鷺,在遠處糊邊發出刮刮深沉叫聲。一輪皓月,無限清輝。人與花,花與月,月與地,地與空,兩兩相望,意興闌珊。只覺得所有語言俱化為烏有。天地渾然一體,萬物昌盛寡言。戀愛中的女子,笑中帶淚,容忍和觀望生命無法自控而又甘心情願的淪陷。
我知道天下所有的宴席都有終結。但依然希望這一刻,這注定破碎成空的豐美和悲袁,永無停頓。
琴藥沒有世俗所得。賭博,跟女人調情,吃喝玩樂,隨意搬家,沒有固定工作。有時落魄,有時豪邁。不定時,他看望她們,帶著釣到的碩大妒魚或採掘的新鮮野菜,做晚飯,整理花園,聊天喝酒。隨心所欲,對感情不粘纏,也無歸宿。從不留下來過夜,哪怕凌晨兩點,一定驅車離開。如同一種形式和象徵,不願意放棄野性的疆域,無意在他人天地留下憑據。
貞諒從不試圖去控制左右男子的心意,來則來,去則去,不透露情緒化的需索,不下判斷,不做束縛,聽之任之。他在,這房子裡有無盡活力。他走,她固守自己位置,專心織布,維繫照料日常生活。
看起來只是淡然無心。
她無法得知一個成年女子的內心。只看見她平靜自控的形式,在花園裡勞作,料理生活。有時獨自在臥室裡睡覺,長久不出來。一個在任何時地保持鎮定自若的人,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