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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笑得前俯後仰。他還沒有彈完,悅瑩就在他的後腦勺上推了一巴掌:“丟人現眼,有鋼琴十級的在這兒,你還敢班門弄斧。”
趙高興兩隻眼睛裡只剩崇拜了:“你還是鋼琴十級啊?”
悅瑩又在他後腦勺上輕輕推了一下:“我可沒那本事。”回頭就衝我叫嚷,“童雪你來,給他露一手,震撼一下他。”
我今天一晚上都在笑,笑得臉頰發酸,這時候我覺得自己的臉頰更酸了:“我都幾年沒彈過了,連鍵都不知道在哪兒了。走吧,太晚了。”
悅瑩還不依不饒:“當初迎新大會上你還露過一手呢,別藏著掖著了,快來,彈一首你的成名曲。”
我根本不敢抬頭看人,幸好慕振飛就站在我旁邊,他個子高,所以我拼命地往他身後的陰影裡縮,然後語無倫次:“太晚了,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吧,不然宿舍要關樓門了。”
怎麼出的門,我都已經忘記了,我只顧著讓自己不再發抖,只顧著努力想要回避臆想中蕭山的目光。或者我根本就是自作多情,他壓根就沒有看我,或者根本沒留意我和悅瑩在說什麼。
那天回去的真晚,宿舍已經熄燈了。悅瑩先漱洗完睡下後,我才摸到洗手間去刷牙。雪白的薄荷香氣在齒間溢開,我機械地在口腔裡移動著牙刷,我想著最後的告別,在西門外。趙高興他們一撥人,我和悅瑩是另一撥人,我們要回不同的學校,所以在西門外分道揚鑣。走到快進西門了我才回頭,遠遠看著趙高興他們一堆人早不見了,在西街明亮的燈火裡,兩旁都是食肆的小攤,賣燒烤賣小吃賣盜版書……煙熏火燎的一條街,小攤上一盞接一盞的燈泡,燈火通明的一條街,就像一條熙攘的河流,蕭山的影子就消失在那片燈河裡,就像這個晚上仍舊只是我的夢境,他從來不曾出現。
一整個晚上我都心神不寧,我的話偏多,慕振飛平常就說我聒噪,今天晚上一定覺得我格外聒噪。其實我今天晚上既惶恐又焦慮,我唯恐別人看出我與平常的不同來。結果就是我真的顯得和平常不一樣,我演得太過了。從蕭山一出現,我就陣腳大亂,一直到他和趙高興他們一夥人,從燈火通明的西街走向另一個和我們截然相反的方向,我的一顆心仍舊像是揪著。
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刷完牙,腦子還是糊里糊塗的,所以就用左手端起了杯子。外邊的路燈透進來幽暗光線,可以看到那滿滿一漱口杯的水抖得厲害,潑潑濺濺。我趕緊把杯子放下,再過一秒鐘我也許就拿不穩了,杯子會掉到洗臉池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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