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黑 (第4/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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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说。
“哭?为啥?”
“为张山呗,张山给人绑走那天,黑黑不在窑里。要不它是能追去,可它回来那辰儿山洪下来了,隔断了路。一发山洪,黑黑就哭呢,它好后悔……”
“张山是被抓走的?为什么?”
男孩子一愣,再问,他什么也不说了。
忽然,黑黑猛醒了似的跑向西窑门前,来来回回地巡察它的领地,看看那紧锁的窑门、打湿的窗纸和那结起了蜘蛛网的门楣,才又放心了似的在前门趴下。它的叫声又变成“呼噜呼噜”的,大约是化悲痛为力量了。
张山是一个谜。
在山间锄地的时候,我千方百计、拐弯抹角地向乡亲们探问张山的事,然而所有的人都是守口如瓶,或者说一句:“你慢慢就晓得啦。”但从乡亲们的叹气、摇头和沉思中我感到,所有的人都同情张山,并且似乎都带着一种内疚,有几次我甚至觉得,乡亲们爱戴张山,当他们叼着烟袋“吧嗒吧嗒”地沉思之际,大概是在为张山而祈祷上苍呢。
<h3>/四/</h3>
我诚心诚意想和黑黑做个朋友了。孤苦的心会因同命相怜而靠拢,我这样想。
我把一块红薯放在地上,“啧啧”地招呼黑黑。
黑黑睬也不睬。我举着红薯凑近它。它又挣扎着站起来,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你也喜欢黑黑了?”男孩子又出现在窑顶上。
我解嘲般地笑笑说:“可它比我还不懂人情世故。”
男孩子没懂我的意思。他说:“黑黑可通人性,心忠着哩!可它怕你的皮鞋。”
“它能认得皮鞋?”
“当然,那些人也穿这!”
“谁?”
男孩子意识到说漏了嘴,又不言语了。
我换了一双球鞋,重又踢踢那块红薯,向黑黑表达友谊的愿望。
黑黑还是不理睬。
“你先躲起。”男孩子指点着我。
噢,是了,我得让黑黑相信,我的施舍毫不包藏祸心,而是彻底的好意。我若无其事地走进窑去,关了门,从门缝里观察黑黑。
黑黑真机灵,它也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并仍“呼噜呼噜”地表示余怒未消,好像是在说:“少跟我来这套吧!”但它毕竟是饿得很,左顾右盼了一会儿,便匆忙解除了警备,不叫了,并急着去吞掉了那块红薯。它吞得那么匆忙、慌张,不时溜一眼我的窑门。唉,那可怜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