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剔羽,通身氣度貴雅沉凜,似靜水沉玉,無暇溫潤。
與想象之中截然不同。
——這位傳言中能止小兒夜啼的佞臣,難道不該是生了一副猙獰的夜叉貌?
桑折枝有一瞬的愕然,袖中握著步搖的手也下意識地鬆了一鬆。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大抵是送親隊伍沿著街面尋了一圈,實在尋不見人,這才硬著頭皮回到了謝鈺的官轎前,躊躇著如何開口。
最終,轎外之人遲疑著出聲,嗓音發顫:“敢……敢問謝大人可看見了我們相府的逃妾?”
折枝面色驟白,緊咬著唇瓣不敢發出聲響,只抬首望向上首的男子,一雙波光瀲灩的杏花眸裡滿是哀求之色。
她仍跪在他身前,一張小臉上並未流露出多少驚惶姿態,那雙藏在寬袖裡的柔荑,卻顫抖得近乎握不住步搖。
這位權臣不似一位有善心的主,願意隨手搭救陌生女子已是大幸。若是知道了自己便是那位佔了他身份十數年的桑家女,還會容她躲在轎中嗎?
是會趕她出去,抑或是落井下石,以報這些年的骨肉分離之仇。
正當她慌亂揣測之時,上首的男子卻只是淡看了她一眼,繼而重新提筆,沾了些新墨,略改了改仕女圖上的美人輪廓。
隨著一道工筆沉入筆洗的低微聲響,謝鈺垂手,抬起了她的下頜。
指尖的觸感溫軟。
少女的肌膚瑩白如玉,雪腮上透著微微的珊瑚粉,鮮潔的像一枝帶露的芍藥。尤其是一雙杏花眸秋池瀲灩,求起人來含煙籠霧,分外動人。
謝鈺的目光落在她的面上,如精心描摹一張美人圖般寸寸移過,將眼前這張嬌豔面孔,與夢境中的嬌顏重疊,漸漸合為一人。
而夢中被她以金簪刺過的心口,似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的目光順著小姑娘抱著他袍角的柔荑往下,如願自她的廣袖間看見了隱隱透出的一點華光。
一支尾端尖利的鎏金步搖,並非夢中金簪。
而此刻,外頭的人遲遲沒有得到答覆,眼見著就要誤了吉時,也只得大著膽子,顫聲將原話重複了一遍。
“敢……敢問謝大人可看見了我們相府的逃妾?”
謝鈺抬目,對上她哀求的視線,再開口時語聲淡漠。
“見著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