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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外地乘了飛機趕回來,已在彌留狀態的老爺子見到他的面,握住他的手,終於安心閉眼。
兒女們按照習俗守靈,他們倆守到凌晨兩點多,少卿與靜雅來接替。已經是深冬,靈堂裡很冷,燭火通明,紙紮的童男童女、牛鬼蛇神面容詭異。這樣的場景,安若依稀在夢裡見過,總看不清躺在那裡的是誰,然後一身冷汗地醒來。程少臣半跪著,低著頭燒紙,一張又一張,好像那是他唯一可做的事。他的手有點抖,整摞的冥紙,他怎樣也分不開,沈安若無聲地過去,替他一捆捆地劃開,一小沓一小沓地,逐一遞過去。他伸手去接,不說話,繼續一張張地點燃。菸灰瀰漫,氣味刺鼻,安若抑住想吐的衝動。
這樣的情景安若從沒想到過,隱約地記得他們當初的相識有各種巧合,彷彿天意冥冥,當時腦海裡閃現著一部經典電影的名字,《四個婚禮與一個葬禮》,竟然一語成讖,他們在前三場婚禮上相遇,然後是自己的婚禮,再然後,這樣。有酸意直湧上她的喉嚨與眼底,但她哭不出來。程少臣向來挺得非常直的背與肩膀,此刻微微縮著,他在案臺上支著胳膊,將額頭抵在手上,閉了眼,看起來疲憊不堪,完全沒有往日的神氣,而是像弄丟了家門鑰匙的小孩子。她心中一慟,伸了手想去碰觸他一下,他恰在此刻回頭看著她,眼神木然,沒有生氣,透過她的身體,彷彿她是空氣。安若張了張口,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將已經伸出一半的手悄然縮回。
一家人連同聞訊趕來的親戚們都被安排住在離醫院最近的酒店裡。安若他們回到酒店,距離儀式只有三小時的時間了。她去洗了澡,心事重重地回到臥室,見程少臣已將自己裹進被子睡在沙發裡,神色疲倦,眼底有淡淡的陰影,很顯然已經很多天沒有睡好。他睡得不太安穩,彷彿時時被夢境干擾,安若記得以前他的睡眠質量一向都好到令自己嫉妒。
葬禮儀式複雜又折騰,但終究還是有結束的時候。婆婆說:“少臣和安若回家吧,這裡有少卿與靜雅,不用擔心我。安若,好好照顧少臣,他這陣子累壞了。”蕭賢淑女士在哭得幾乎斷腸之後,以最快的速度恢復了以往的鎮定,從容指揮著一切,甚至沒忘記挑刺。其實安若還在葬禮上見到了晴姨,她站在離人群最遠的地方,一身黑,顯得越發清瘦,與程少臣跟她一樣,沒有眼淚,站了一會兒就離開,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她。
回程的車是程少臣的司機小陳開的。程少臣上了車就睡著了,歪著頭,姿勢並不舒服。車裡很靜默,沈安若將空調溫度調得很高,一會兒便覺得非常的憋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