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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生邊緣、每一場搏命廝殺中漸漸長成參天巨樹。然後,眼看著從根鬚開始潰爛,無能為力。或許是錯了,但他不甘心就此回頭。自始至終,不願放手的人不是仲旭,而是他自己。是他用命運的鎖鏈將兩個人捆綁在一處,走到人生終結,走到再無前路,這漫長艱難的旅途,今日終於到了盡頭,再無什麼可以牽繫。
那自由賓士於草原的蠻族少年,是從他雙臂中放出的鷹隼,亦將會是君臨瀚州的王者。而海市——念及於此,另一道劈裂的疼痛撕開了他的胸膛。那英姿颯爽的少女將回到塵土飛揚的人間,結婚生子,在平凡日子的間隙中,偶爾懷想起他,又或許會將他全部忘卻。終其一生,她不會知道他是如何珍愛她。如射手珍愛自己的眼睛,如珠蚌珍愛雙殼中唯一的明珠——他亦從來不需要她知道。他願將自己躺平成路,送她去到平安寧靜的所在。
倘若我們不是生在這裡。
帝旭的聲音如暗雷滾過耳邊。
何嘗不是呢。倘若只是生於市井人家的兄弟,或許孽緣便不會這樣沉重;倘若只是亂世中的尋常男女,彼此的背棄與辜負,大約也不至於深到如此鮮血淋漓地步。
死亡的鬼手一道一道糾纏上來,遮蔽他的視線,束縛他的呼吸。明澈眼神漸漸渙散,失去支撐的身體重量將翡翠棋盤推落地下,黑白棋子譁然散落滿地。
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平安脫險了罷?視野逐漸黯淡,帝旭手中游龍般的劍光漸漸再不能穿透黑暗。土崩瓦解之前的那一瞬,他終於凝聚起一個灰白的微笑。
海水的顏色愈加深鬱,像是要凝成一面幽藍的鏡,寶船如一枚小小的梭,平穩地向東北駛去,在鏡面上破開雪白的浪。
涼潤的海風自窗戶灌入裝飾華麗的艙中,澄碧冷藍的鮫紗裙裾翻飛起來,輕盈得只像是染上了異彩的清風。湛青長髮中散落著星砂般的鮫淚珠,鋪了滿膝,一隻尖細秀麗的耳朵微微翕動。在潮聲中,琅嬛漸漸甦醒,向著海市露出笑容,神色依然是虛弱,那眼神卻像是重新活了過來。
纖長的手指撫過琅嬛的發,琅嬛忽然蹙起了眉,輕輕握住海市的手。
海市淡笑道:“琅嬛,我現在也只有這十隻手指還聽使喚了。好在現下到了海上,你若要走,已是極容易的了。”不知何時佇立於艙門口的朱衣青年含笑地望著她,悠然說道:“如何?筋骨麻軟,再也不覺得痛癢了罷?再過半個時辰,雙眼便會漸漸不能視物,然後聾啞隨之而來,最終就連思索也不能了。這吐火魯特產的蔓陀羅花粉芳香甜美,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