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草綠霜已白iii (第6/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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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抵達鳳梧宮與愈安宮。鳳梧宮自鄢陵帝姬事發後便始終空置,愈安宮則為注輦公主,淑容妃緹蘭的居所。
愈安宮還亮著燈,風中翻飛的緋紫輕紗窗帷是注輦樣式。
海市自簷下脫身出來,躍上未央宮頂,一路向愈安宮疾行。
凌人裝束的男子行至愈安宮側門,稍稍環顧左右,伸手方欲推門,宮牆上夜鳥驚起。側目看去,一隻不知什麼鳥兒撲稜稜飛去,靜夜裡空懸著一鉤清冷的下弦月。他小舒一口氣,推開了虛掩的側門,回身將門扉扣上,也不張望,輕車熟路地揀園中小徑行去,經過愈安宮的廊下,繞過宮人輪值的偏殿,直上了小閣。
小閣門前的宮人似對夜半來訪的凌人已是見怪不怪,施過禮,便側身讓出門來。
“震初!”微沙的女聲喚著他的字,他還不及反應,只聽得一雙柔軟裸足在烏檀地板上奔跑而來,下一瞬便有女子曳著豔麗衣袍如蝶般撲進他懷抱。
“緹蘭,你總是這樣不謹慎。”男子微微蹙眉,眼中卻沒有苛責神色。
淑容妃紅唇皓齒綻露出融融笑意來,“湯大將軍上回到天啟,嗯,我想想,”她歪著頭,鴉黑的髮絲垂落下來,“是前年夏天的事,我若再謹慎,怕是見不了你就要老了。”她那般嬌俏地說著說著,竟然抑止不住哀愁起來,有了淒涼的神色。
湯乾自無奈笑笑。“你看你二十八九的人了,還是孩子一樣。多少年沒有一點長進。”窗半開著,緋紫輕紗窗帷重重湧動。簷下斗拱旁,倒掛著個纖細的黑影。是海市。
原來如此,海市輕揚濃眉。湯乾自是戍邊大將,一旦入京便斷不了觥籌笙歌的應酬,要見朝中的什麼人,總不是甚難的事體。他如此冒險在朝堂上傳遞訊息,既不是為了見朝中官員,定是要與內宮之人相會。
海市聽說過,早年注輦人依兩國舊例送來紫簪公主,要求換得一名皇子帶回注輦為質。彼時恰逢昶王母聶妃爭寵不敵昀王母宋妃,十一歲的昶王季昶即被送往注輦,隨行宮人若非老朽便是稚弱。皇子出行照例要撥一名羽林五千騎與軍士五千隨扈,兵部受宋妃指使,從當年投考禁軍的新丁中揀出武試最後一名,玩笑似地擢了那十五歲少年一個五千騎職位,配以五千新兵隨昶王往注輦。昶王一行淒涼光景與流徙無異,便是注輦使者也敢於呵斥這名皇子。昶王一行出發一月後,禁軍兵法文試卷子拆封,那被玩笑般封了個五千騎的少年湯乾自,竟是文試第一,追之不及。三年後,儀王叛逆,汾陽郡王亦隨之作亂,其人乃昶王母舅,聶妃之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