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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李白驚醒,發覺自己躺在床上,而楊剪就在主臥外的陽臺,隔了一層玻璃和一層影影綽綽的紗簾,是他看得見的地方。
楊剪換衣服了,那件磚紅色的高領毛衣,買的時候李白就覺得毛線織得不夠密,現在這人靠窗站著,面前那塊玻璃開啟,只留一張窗網,就像是不需要保暖一樣。天色一派晴寂,連朵雲都沒有,高對比度之下,那一塊紅就像要躍入那片瓦藍,風吹進來,爬過門,帶著他的菸灰味兒撞上暖氣,同樣是半冷半熱。
李白靠上床頭,也給自己點了支南京,靜靜地看著楊剪的背影。某些短暫的記憶窸窸窣窣地爬上他的臉,砸石子似的,填入他空空蕩蕩的大腦。
還差幾分鐘就到中午十二點了。
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他昨晚睡著了。睡了這麼久,留著門,留著手機,可楊剪沒走。為什麼會睡著——他哭得止也止不住,而楊剪坐在茶几對面,沉沉看著他,也對他說,我們現在不適合談話。
所以就睡覺了。那一大桌飯菜吃了不到一半,全被李白丟進塑膠袋裡,睡前他又把楊剪的手纏上床頭的柱子,抱著種註定徒勞的不管不顧,而那人仍然什麼都沒有說。是他自己失眠到半夜,跪在床邊解開的繩子。
當時楊剪好像已經睡著了。
你在想什麼呢?李白看著磚紅肩頭的那塊光斑,輪廓柔和,好像琥珀。
當楊剪真正生氣的時候,他是非常安靜的。
這也是李白早已明白的道理。
如果三天之前沒有見羅平安那一面,事情或許不會變成這樣。
李白掐滅菸頭,數不清第多少次地這樣想著。可以說是飛來橫禍了,一大早剛開始營業,那人突然鑽進他的店門,要來體驗體驗明星待遇,還要老熟人優惠價。李白沒拒絕,笑眯眯地接待了,反正離跟預約顧客說好的時間還差兩個小時,一個圓寸又能理出什麼花樣。
羅平安是個話癆,瞧著鏡子叨叨個沒完,說他這幾年大變樣了,不但出了名,還不再是那種只會病懨懨瞪人的陰森鬼了,說他終於成熟了不少,非要跟他聊天。李白有一搭沒一搭地應,這人智商不高,情商也相當於沒有,他一直覺得討厭,但好歹是楊剪從小混大的朋友,聊著聊著,也就自然聊到了楊剪。
“你還真別不信,你哥也算我半個媒人呢!”神秘兮兮的,羅平安梗起脖子,示意李白靠得近點,而李白不得不拿開推子避免給他剃禿一塊,對此故弄玄虛顯得有些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