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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鳳喜在屋中彈月琴給家樹送行,“嘣”的一聲,弦子斷了,兩人都發著愣。不先不後,偏是院子裡又“噹啷”一聲,像砸了什麼東西似的。鳳喜嚇了一跳,連忙就跑到院子裡來看是什麼。只見廚房門口,灑了一地的麵湯,沈大娘手上正拿了一些瓷片,扔到穢土筐子裡去。她見鳳喜出來,伸了一伸舌頭,向屋子裡指了一指,又搖了一搖手。鳳喜跑近一步,因悄悄的問道:“你是怎麼了?”沈大娘道:“我做好了面剛要端到屋子裡去,一滑手,就落在地下打碎了。不要緊,我做了三碗,我不吃,端兩碗進去,你陪他吃去吧。”鳳喜也覺得這事未免太湊巧,無論家樹忌諱不忌諱,總是不讓他知道的好,因站在院子裡高聲道:“又嚇了我一下,死倒土的沒事幹,把破花盆子扔著玩呢。”家樹對這事,也沒留心,不去問它真假,讓鳳喜陪著吃過了面,就有三點多鐘了。家樹道:“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鳳喜聽了這話,望著他默然不語。家樹執著她的手,一掌託著,一掌去撫摩她的手背,微笑道:“你只管放心,無論如何,兩個月內,我一準回來的。”鳳喜依然不語,低了頭,左手抽了脅下的手絹,只左右擦著兩眼。家樹道:“何必如此!不過六七個禮拜,說過也就過去了。”說著話,攜著鳳喜的手,向院子外走。沈大娘也跟在後面,扯起大圍襟來,在眼睛皮上不住的擦著。
三人默默的走出大門,家樹掉轉身來,向著鳳喜道:“我的話都說完了,你只緊緊的記上一句,好好唸書。”鳳喜道:“這個你放心,我不念書整天在家裡也是閒著,我幹什麼呢?”家樹又向沈大娘道:“你老人家用不著叮囑,三叔偏是一天都沒回來。我的話,都請你轉告就是了。”沈大娘道:“你放心,他天天只要有喝有抽,也沒有什麼麻煩的。”家樹向著鳳喜,呆立了許久,然後握了一握她的手道:“走了,你自己珍重點吧。”說畢,轉身就走。鳳喜靠著門站定,等家樹走過了幾家門戶,然後嚷道:“你記著,到了杭州,就給我來信。”家樹迴轉身來,點了點頭,又道:“你們進去吧。”鳳喜和沈大娘只點了點頭,依然的站著。
家樹走出了衚衕口,回頭望不見了她們,這才僱了人力車到陶宅來。伯和夫婦已經買了許多東西,送到他房裡。桌上卻另擺著兩個錦邊的玻璃盒子,由玻璃外向內看,裡面是紅綢裡子,上面用紅絲線攔著幾條人參。家樹正待說表哥怎麼這樣破費,卻見一個盒子裡,參上放著一張小小的名片,正是“何麗娜”。那名片還有紫色水鋼筆寫的字,於是開啟盒子,將名片拿起來一看,上面寫道:“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