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綢手絹,在空中招展。家樹憑了窗子,漸漸的和何麗娜離遠,最後是人影混亂了,看不清楚,這才坐下來。將她遞的一張相片,仔細看了看,覺得這相片,比人還端莊些。紙張光滑無痕,當然是新照得的了。於此倒也見得她為人與用心了。滿腹為著母親病重的煩惱,有了何麗娜從中一週旋,倒解去煩悶不少。
車子開著,查過了票,茶房張羅過去了,家樹拉攏房門,一人正自出神。忽聽得門外有人說道:“你找姓樊的不是?這屋子裡倒是個姓樊的。”家樹很納悶:在車上有誰來找我?隨手將門拉開,只見關壽峰和著秀姑,正在和茶房說話,便說道:“是關大叔!你們坐車到哪裡去?”於是將他二人引進房來。壽峰笑道:“我們哪裡也不去,是來送行的。”家樹道:“大概是在車上找我不著,車子開了,把你帶走的。補了票沒有?”壽峰連連搖手道:“不是不是,我們原不打算來送行,自你打我舍下去了之後,我就找了我一個關外新拜門的徒弟,和他要了一支參來,這東西雖然沒有玻璃盒子裝著,倒是地道貨。我特意送到車站,請你帶回去給老太太泡水喝。可是一進站,就瞧見有貴客在這兒送行,我們爺兒倆,可不敢露面,買了到豐臺的票,先在三等車上等著,讓開了車,我再來找你。”說著話時,他將脅下夾著的一個藍布小包袱開啟,裡面是個人家裝線襪的舊紙盒子。開啟盒子,裡面鋪著乾淨棉絮,上面也放著兩支齊整的人參,比何麗娜送的還好。
家樹道:“大叔!你這未免太客氣了,讓我心裡不安。”壽峰道:“不瞞你說,叫我拿錢去買這個,我沒有那大力量。我那徒弟,就是在吉林採參的。我向來不開口和徒弟要東西,這次我可對他說明,要送一個人情,叫他務必給我找兩支好的。我就是怕他身邊沒有,要不白天我就對你明說了。”家樹道:“既不是大叔破費買來的,我這就拜領了。只是不敢當大叔和大姑娘還送到豐臺。”壽峰笑道:“這算不了什麼!我爺兒倆,今夜在豐臺小店裡睡上一宿,明天早上慢慢溜達進城,也是個樂事。”他雖這樣說,家樹覺著這老人的意思,實在誠懇,口裡連說:“感激感激。”壽峰笑道:“這一點子事,都得說上許多感激,那我關老壽一生,也不知道要感激人家多少呢!”家樹道:“大叔來倒罷了,怎好又讓大姑娘也出一趟小小的門!”秀姑自見面後,一句話也不曾說,這才對家樹微微笑了一笑。壽峰道:“老弟!咱們用不著客氣。”
說話時,火車將到豐臺,壽峰又道:“你白天說,有令親的事要我照顧。我瞧你想說又怕說,話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