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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地在老熊旁邊坐下,面前是除了他們空無一人的會議室,透亮冰冷的石面長桌,表面上映出自己光怪陸離的影子,看起來好像是某種神秘寓言的開場白。
“可是我明明知道,到了這地步,見一面少一面了,我卻還是不想多見她。我半夜做夢都能夢見自己替她死了,醒過來卻不敢側頭去看她的臉,你說我是不是有病?”
老熊下巴上露出了青青的胡茬,好像一萬年沒睡過覺一樣抬頭看著魏謙,目光中流露出一種灰燼般的、沉寂的坦然,他說,“謙兒,你還讓我去C市專案那邊吧,有任何需要我跑腿的,隨時待命。”
魏謙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他連戀愛都沒談過一場,怎麼知道人家夫妻又是怎麼回事呢?
“行啊,隨便你吧。”
魏謙說完,站起來走了。
也許有一天陳露死了,老熊就解脫了。
可是真有那麼一天,老熊還是老熊嗎?
歲月會把沙爍凝結成石頭,會把最早的、最青澀的愛情凝結成什麼呢?
魏謙突然有些後悔那天對魏之遠發火的事了。
魏謙藉著衛生間的水池洗了把臉,用最快的速度把後悔與疑惑全都丟在了一邊,他知道自己當務之急是有兩件事要做:怎麼穩住他的債權人,怎麼讓洽談延期的問題,以及怎麼去補上資金缺口,C市的專案究竟是想辦法盤活,還是想辦法撤退。
那段時間是怎麼過的,魏謙一直不想回頭看。
從前他一無所有的時候,在家裡跟宋老太為了百八十塊錢掐指頭算來算去,感受到的多半是生存的壓力,他的責任是一個家,是讓自己過得好一點,讓妹妹來要零用錢的時候,不至於因為沒有而臨時想什麼藉口躲出去。
現在,他算是這個城市裡的有產階級了,誰也不會再認為他是個窮人。儘管這年頭出去廣告牌子掉下來砸死仨人,有倆都是什麼總,但也沒人會否認他確實混得人模狗樣。
而他承受的壓力,也從一家老小,變成了全公司上下幾十、乃至上百個人下個月的工資和數億的債務。
三胖偷偷跟他說:“謙兒,我不瞞你說,我是真睡不著覺,天天晚上起床在屋裡瞎溜達,我爸媽一開始還以為我是撒癔症呢,他們倆就快把我送精神病院了。我爸說讓我辭職別幹了,前兩年買了個小鋪面還租著給別人呢,拿回來自己開個火鍋店算了,只能混個溫飽就先混個溫飽,溫飽也挺好的。”
三胖說的是真話,他現在整天愁眉苦臉,連和心愛的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