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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吧,弄壞老人家留下來的紀念。”我說:“反正是壞了,要送去珠寶公司修理,不如瞧瞧裡面是什麼。”
用刀尖輕輕一挑就開了,我們兩個怔在那裡。墜子裡面貼著一幀照片,照片裡的人靜靜地微笑著,因為年代久遠,相片已經微微泛黃,可是笑靨如花盛放,一雙澄若秋水的雙眸,彷彿能看到人心底裡去。我情不自禁地說:“真是美。”家裡有許多祖母的相片,總是雍容華貴。但是這一張舊相片中的女人,有一種叫人無法呼吸的明媚,彷彿六月陽光,璨然熱烈。她與祖母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我們靜靜地注視著這個過往中的女人,卓正輕輕地按在我肩上,讓我闔上那墜子,說:“我們已經不能驚動了。”我萬萬沒有想到,爺爺的生命裡,還有這樣一段過去,那些前塵漠漠,定然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我們吃完點心,因為通宵未眠,我累極了,腦子裡亂糟糟的,有罷工的趨勢。父母的故事已經叫我精疲力竭,我實在不能再去想象又露出冰山一角的往事。我回自己的房間去睡了一覺,等我醒來,已經是下午了。
母親還沒有起來,我下樓去,客廳裡靜悄悄的,我一轉過頭,竟然看到了父親。他坐在沙發最深處,菸灰缸上的一支香菸已經大半化做了灰燼。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有那樣的表情,他只是遠遠望著那支菸出神,眼裡神色悽苦而無望,彷彿那燃盡的正是他的生命一般。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像是可以坐上一生一世似的。
我看到史主任走進來,輕輕喚了一聲:“先生。”
父親這才抬起頭來,史主任說:“您該走了。”
父親“嗯”了一聲,一轉臉看到我,問我:“你母親睡了?”我點了點頭,他瞧著我,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溫和,他說:“回頭等她醒來,你和卓正兩個好好陪陪你母親。”
我想起母親吃的種種苦頭,不由得說:“我都知道。”若是在平時,我這種蓄意挑釁的口氣準叫他生氣,但這回他只嘆了口氣。卓正這時候也下樓來了,父親對著他,總沒有太多的話說,只叮囑他要照顧好母親。就在這當口,卓正突然失聲叫了一聲:“先生!”他還不習慣改過口來。父親眉頭微微一皺,可是馬上也覺察到了,伸手去拭,卻拭了一手的血。史主任連忙幫他仰起臉來,侍從趕忙遞上紙巾來。父親用紙巾按住鼻子,說:“不要緊,大約天氣燥熱,所以才這樣。”
他衣襟上淋淋漓漓都是血點,史主任十分不安,說:“打電話叫程醫生過來吧。”父親說:“你們只會大驚小怪,流鼻血也值得興師動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