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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能登上陸地,確實是件叫人高興的事兒。
月徊早年跑漕船,因多走內河,最多也就三五天的,必定要登一回岸。不像這回屬於遠航,半個月下來腳下打著飄,踩到泥地上的時候,腳底心直髮軟。
登州府是個三面臨海的好地方,就像秦九安說的,這地方各色人員往來,衣著打扮也好,說話談吐也好,透著一股異域的風情。高麗女人出門,都愛往腦袋上頂一件長衣,遮得那臉只有巴掌大小。日本男人腦門都剃光了,就留個倒梳的沖天揪,一路走過去吵吵嚷嚷,閒談也像鬥嘴。
月徊跟著大隊人馬上岸,一色的官服,赫赫揚揚走在大街上。道兒早就被官府清過,兩掖站滿了兵勇,把看熱鬧的百姓都攔在了身後。因著是海灣邊上,臭魚爛蝦暴曬後的腥氣和鹹味兒夾裹熱浪,一陣陣撲面而來。梁遇拿汗巾掖著鼻子,蹙眉一副挑剔模樣,就算這裡的地方官打著華蓋率眾迎接,也沒能讓他挪開手。
小小州府,官員品階不算太高,平時和京裡的聯絡至多不過陳條奏章,因此見了梁遇彷彿見了活爹,那份殷勤和誠惶誠恐,看著實在不雅觀。
知府領著衙下差役和鄉紳,結結實實跪在了黃土道上,深深泥首下去,“廠公大駕光臨,卑職等迎駕不周,還乞恕罪。”
梁遇人前一直保有和善面貌,雖然汗巾子遮住了半張臉,但那笑意還是從深秀的眉眼裡洩露了出來。伸手虛扶一把,笑道:“孫大人過謙了,是咱家來得唐突,擾了州府的清淨。”
“不不不……”孫知府連連擺手,“廠公為社稷奔波操勞,是吾輩為官者之楷模。今日廠公鈞駕蒞臨登州,卑職等有幸一睹廠公風采,委實幸甚至哉,幸甚至哉啊!”
都是官場上客套話,聽多了叫人反胃,梁遇又耐著性子周旋了兩句,便道:“今兒要勞煩孫大人了,替咱家安排個住處,容咱家和底下人歇歇腳。”
這樣千載難逢的巴結機會,孫知府怎麼能錯過。早在秦九安上岸知會時,就把自己的官衙騰出來了,拱著手道:“不管是外頭別業還是另尋會館,都不及衙門裡清淨雅緻。廠公尊貴不同尋常,留宿外頭豈不是叫人笑話卑職等款待不周嗎。還請廠公屈尊官衙,如此廠公和諸位大人既住的舒心,也可確保安全。”
梁遇聞言一笑,“那就叨擾孫大人了。”
孫知府道:“哪裡哪裡,卑職等有幸伺候廠公,將來說與後世子孫聽,也是極大的榮光啊。”
於是一路謙讓,一路小心伺候,將人迎進了官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