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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踱開了,踱到月洞窗前看外頭的景緻。金絲竹簾半垂著,一株梅花敧伸過枝椏,橫貫窗角的步步錦格柵,枝頭綻出三兩花苞,小小的,頂端透出一點嫣紅來。
他撫撫腕上菩提,回頭望了她一眼。
“月徊……”
月徊的心思全在寫字上頭,隨口曼應了一聲。
梁遇負著手,緩步又踱了回來,探究地望著她道:“這些年你在外頭,究竟是怎麼活下來的?運河碼頭在錦衣衛和東廠管轄下,我知道那裡一年之中只有三季能掙嚼穀,冬天水面冰封,漕船也停運了,是你們生計最艱難的時候……你和小四兩張嘴,前頭三季的進項不會有太多盈餘,你是用什麼法子,才撐到開春的?”
月徊手上頓住了,偷偷瞥了他一眼,有點心虛,“哥哥怎麼忽然問起這個來?”一面訕笑著敷衍,“城裡頭有的是飯轍,只要肯幹,還能餓死大活人嗎。”
可是這樣的話,壓根兒沒法子在梁遇跟前糊弄。
大鄴朝到了如今,朝廷怎麼樣,外頭街市上怎麼樣,沒有人比他更知道。東廠掌全國上下密報,京畿一代的民生,其實並不如想象的好。官員要貪墨,要刮油水,遍地的賭場煙館,大冬天裡路邊上盡是倒臥,撿屍首有的是,要掙飯轍幾乎是不可能的。
她沒有說實話,他站在書案前,兩道眼神銳利,望著她道:“你曉得東廠番子最拿手的是什麼嗎?當初奉我的命找你,既然能把你帶回來,自然也會將你的底細盤摸清。我聽說你擅擬人聲,有沒有這回事?”
月徊啊了聲,怏怏紅了臉,“連這個您也知道?”
認真說,這也算個絕活兒,但用處並不光彩。月徊在十四歲那年,忽然發現自己長了這樣本事,就像梁遇寫下兩個字,她能依葫蘆畫瓢地臨摹一樣,只要是她仔細分辨過的人聲,她就可以學上七八分像。她也說不上是為什麼,彷彿喉嚨裡開了無數個單間兒,每個單間兒都儲藏著不同的聲音,透過氣息和聲線的擠壓,她可以做到以假亂真。小四曾經笑話她,說她是鸚鵡錯投了人胎,不留神把舌頭帶來了。他們那時候也想過,想演雙簧掙錢,可惜京城每樣行當都有掌舵的,你不是這個派別的,自己要是扯大旗立門戶,非被人活活打死不可。
冬天就像梁遇說的,是最難熬的一季,從小雪起就得勒緊褲腰帶,等到來年雨水河道復甦,他們才能找到活兒幹。人兩個月不吃不喝,那得死,他們走投無路時只好行騙。
京城裡頭窮人多,腰纏萬貫的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