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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背上輕輕按壓,低聲道:“人活著,不就是享小小的福,受大大的罪嗎。怎麼熬過來的,我已經不記得了,我捱過罵,也吃過鞭子,那些委屈可以記在心裡,但不能記得太深。將來要是有機會報仇,報完了風過無痕,要是過於刻骨銘心,是不放過自己,和自己過不去。”
月徊有點昏沉,哥哥的力道拿捏得很好,她喜歡這種痛中帶酸的味道。至於那些話,她知道那是歷經苦難的人才悟出來的,誰也不是天生就掌權的命。自己才受這麼點委屈,又哭又訴苦,當初哥哥孤身在宮裡的時候,誰看著他哭,誰心疼他的掙扎呢。
她穿薄薄的單衣,脊背瘦弱且窄,手指按得稍重些,骨頭就硌手。從肩頸到腰椎,受力的地方都不能馬虎,他小心翼翼地替她松筋骨,聽她慢慢呼吸勻停起來,料她大概受用了些,只要能夠緩解,他也心安了。
不過姑娘的身形倒真是玲瓏,還記得小時候那個短手短腳,肚子奇大的孩子,沒想到也能長出纖纖的腰肢來。
也不知是怎麼想的,他很願意試試一掐顧不顧得過來,於是移下去,落在那美好的凹勢上。才張開兩手,忽然怔了怔,腦子裡嗡地一聲響,匆忙把手收了回來。
怔忡半天醒不過神,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月徊的腰感到好奇。他站了起來,是不是屋子裡太暖和,讓他恍惚了?他得往外去,走了兩步又重新返回替她蓋好了被子,這才打起堂簾從值房退了出來。
外面的風很涼,夾裹著雨絲橫掃進廊下,領間的熱氣終於消散了些許。他定了定神,急於找些事兒幹,想起朝房裡還沒安頓好,便叫人預備了傘,打算再往南去一趟。
可是才出貞順門,迎面就見楊愚魯過來,腳下步履匆匆走得很快,到了跟前傾身上來回稟,“內閣張首輔先前進慈寧宮覆命了,外頭三司衙門承辦了查人的差事,翻遍直隸地界兒,就找到三個學鳥叫的。張首輔進去回事,捱了太后一頓臭罵,太后認準張首輔和徐太傅一條心,到最後把張首輔給轟出來了。”
梁遇聽後一笑,“那兩擔謝禮沒白送,張首輔這會兒裡外不是人,太后怕要疑心到底了。”
可惜了月徊,原以為能逃一劫的,沒想到平白也捱了罰,可見太后此人沒什麼章程,不能按常理推斷。
梁遇撐著傘,佯佯往朝房去,今兒是年前最後一次朝會,等手上的公務處置完,那些朝臣們就該回去過年了。往年都有這樣的定例,大臣們辛苦一年,到了年末朝廷要發利市。他帶著幾個監丞運送兩筐東西進去,裡頭裝著筆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