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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很遠,細細的揚雪裡看不真切。原本就是天差地隔,她這會兒是在做夢呢。自己給自己編個故事,高興過了就完了。這一輩子只會遇見一個十二爺,她如絮如雲的心事,留待以後慢慢回味吧!
一更梆子響起來,時候到了。她把穗子包在手絹裡,臨出門在鏡前整理儀容,不能穿女裝是個遺憾。沒有口脂,紅紙倒是現成的,抿上一口,氣色也好多了。
從皇莊徑直往南,早上遛鳥的時候曾去探過路,那裡原是曬穀場,好大的一片空曠地,足有十來畝大小。隆冬時節閒置了,鋪上一層雪,放眼看去潔白柔軟,像甲冑裡填充的絲棉。
可是駐足許久,遠近都看不到人。她站在那裡有點慌神,別不是記錯時候了吧,怎麼沒有動靜呢?還是十二爺忘了,她傻乎乎的空歡喜一場?
正進退維谷,隱約傳來鹿哨的聲響,她回過頭看,地面在杳杳火光下變成個微拱的半圓,不知從哪裡竄出來好些孔明燈,大小各異,糊上五色的油紙,極緩慢地升騰起來,一盞又一盞,連線成陣。
她歡喜地低呼一聲,快步追上去,燈越飛越高,仰頭看,燈底羊油蠟滋滋燃燒,慢慢從她頭頂上飄過去。她眯覷著眼目送,心也跟著去遠了。
以前看燈看景兒,無非是湊他人的熱鬧,和自己並沒有什麼相干。如今時來運轉,像臺上青衣花旦,知道自己是角兒,那味道真不一樣。
漫天飛雪,不是成團的那種,是細密的,掃過去一片,織成障眼的紗。朦朧裡瞥見一個頎長的身影,手裡提著羊角燈,佯佯從遠處踱過來,她迎了兩步又頓住了,含笑在那片燈海下等他。
十二爺穿著石青起花白狐腋箭袖,天雖冷,沒有披大氅,還是利落精神的模樣。柔軟的燈光映照他的臉,眉舒目展,自有一種筆墨難描的風骨。漸漸近了,面對面站著,他的目光婉轉流淌過她的臉,略一停頓,轉過頭看細雪裡騰空而起的燈火,問她喜不喜歡。
定宜滿心的感動,怎麼能不喜歡。她說:“我沒過過這樣的生日,以前逢著長尾巴,師父給煮兩個水煮蛋,已經是頂高興的事兒了,哪能奢望放燈呀。油蠟那麼貴,點一盞孔明燈夠家裡使半個月的……十二爺,皇莊偏僻得很,您哪兒買來這麼多燈吶?”
弘策夷然笑道:“材料都齊全,用不著買,自己做,喜歡什麼樣就做成什麼樣。”
她訝然一嘆,“這麼多,您花了多長時間呀?”
他說:“從阿哈營房回來,一天一夜做了一百零八個。你十八了,這數字正應景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