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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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銀,落在青磚地上,像是結了一層霜。
疏長喻端坐在角落,正對著他這間牢房裡唯一的窗子。他神情平靜,仰頭看著那一方小窗外的弦月。
月光照下來,照得他面上慘白一片。
這牢房常年不見陽光,陰冷潮溼得緊,便是他身下的稻草也是潮漉漉的,水氣往骨頭縫裡洇。
雖只在這待了三天有餘,可他右腿自膝蓋到腳踝,卻已是刮骨剔肉般,整日地劇痛。恍惚之間,他像是回到了十年前。同樣是天牢中的稻草上,那時候,他右腿剛被打斷。若拿手抖抖索索地在腿上一摸,便是一掌鮮紅。
想到這兒,疏長喻像是回憶起了什麼趣事一般,展顏勾唇,笑了起來。
他心想,按理說,自己在那時便該死了的。平白向閻王爺偷了十年光陰,苟活了這麼些年,實在是佔足了便宜。
就在這時,牢門上沉重的鐵鏈響了起來。接著吱呀一聲,門被從外推開。
疏長喻恍若未聞,仍舊氣定神閒地看著那彎月牙。
直到門外窸窸窣窣的腳步停下,他才語帶笑意,慢條斯理地嘆道:“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他品酒般對著月,將這兩句詩品玩了一番,才轉眼看向來人,語氣中帶了兩份埋怨。“李公公,今夜有月卻無酒,著實不美。”
門口那人穿了身正紅色的宦官制服,肘上架了柄拂塵。他兩側排開了幾個靛藍色制服的小太監,含胸低頭,頗有虎狼攜鷹犬的架勢。
這人便是當今聖上景牧御前的大太監李仁山。他聽到疏長喻這話,涼嗖嗖地哼笑一聲:“疏丞相好興致,天牢中對月吟詩,怕是再無第二人。”
疏長喻欠了欠身:“公公謬讚,不過苦中作樂罷了。”
李仁山瞧著他言笑晏晏的模樣,絲毫看不出他哪裡“苦”了。就連他那據說折磨他了十年的斷腿,都看不出他有絲毫疼痛。這模樣舒朗如天上星宿,叫這天牢都隨著蓬蓽生輝了起來。李仁山不免有些惱怒,只覺得重拳落在了棉花上。
不過是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奸臣,哪兒偷來的清朗風骨!
再開口,李仁山已經帶了幾分惱羞成怒:“不比丞相這般清閒,咱家是有差事在身的。如今便是帶著皇上誅殺反賊的聖旨,來向丞相您取這條性命的。”
他將反賊二字咬得極重,像是在享受勝利者應得的權利一般。
“聖旨?”疏長喻卻毫不動容,慢吞吞地抬頭,一雙清明的桃花眼掃過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