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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片刻,低聲道:“又做夢了。”“這麼大的人了,還怕噩夢麼?”男子微微笑著。
海市垂頭看了看自己毫無異狀的手心,終於還是披衣起床,走了過去,與他比肩而立。因黃泉營、成城營、武威營定例的每五年換防之期將屆,今年邊關吃緊,又各增兵三萬,共十八萬兵馬明日一早在朱雀門外受閱,本就是不夜之都的天啟,越發喧囂了。
端朝末年,北陸右金族再破天啟。其後西端軍、勤王軍與各路義軍流寇往復攻守,至未平十三年,這座曾經寶相莊嚴的千年古都,已損毀得面目全非。端朝的末代隱帝牧雲笙最終退出天啟的那一日,秋高風疾,午後不知何處起了火頭,到次日拂曉前,城中焰炎已光照百里。自殤陽關北眺,整片帝都盆地遍佈塵灰,唯有天啟城是一蓬躍躍的紅,猶如碩大毒豔的食人花,在滿目荒煙裡轟然綻放出來。牧雲笙傾盡心血督建的霙琳宮亦不能倖免,鋪砌的雲母、涼波銀與銷金玉等種種寶飾,縱然數萬亂軍與流民徹夜劫掠,也不過自火中搶出了十之一二。
徵的都城亦定於天啟,只是這天啟,已是焦土上生出的一座新城。舊日的天啟,連同傳說中霙琳宮深處那些夜半下紙添香的畫妖,還有這個端朝一起,全都化為亂石枯炭,深埋在新天啟城之下。極盡宏麗工巧的霙琳宮,吞噬了無數工匠的性命,在天啟城中卻不過矗立了短暫的數年。然而那蜃氣樓臺般的美麗,與礎石下成河的血流,已足夠令人永誌不忘。
她輕聲嘆息。當年烈火焚城的那一夜,天色怕也不過如此吧?宮中也不安寧。禁城中遍植了楓槭諸木,每每秋到濃處,深邃青天之下,一叢一簇赤霞朱錦地燃了起來,映著玄黑粉白的宮室樓閣,靜穆中平白顯出熾烈的美。現下是夜裡,宮中盞盞琉璃提燈穿梭如織,樹影搖曳,照得紅葉繁華剔透,惟有帝旭所居金城宮一派寂寥。雖則朝臣都已起身整裝,卻也大抵知道明日的閱兵,帝旭是照例不去的了,可也難說他或許心念一轉,真要擺駕朱雀門閱兵,因而偌大天啟中依然徹夜人馬調動,灑掃帳幔,惟恐有失。
“為了天子說不準的一個念頭,竟有這麼多人在奔命——可是,真是美麗。”海市嘆道。
“你也該整裝了。中夜寧正時分便要入營調兵往朱雀門列陣,雖然有老參將照拂,你也不可怠慢。”海市的朝服是正八位武官服,與五重由淺至深的青紗內袍一併齊整放在床頭。她抖開最內一重煙青色內袍披上,試著將內襟絲帶交叉繞至背後。自六歲起女扮男裝,絕不要人貼身服侍,然而朝服重疊繁縟,無人幫助卻也極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