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日西月復東iv (第6/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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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數銳利碎片塌落。腥鹹滋味在牙間泛開,右手手心隱隱作痛。海市低頭俯視雙手,並沒有傷痕,她卻漸漸覺得了那疼痛的形狀。
她抬眼慌亂地在人群中尋找他的身影。千人萬人中,她亦能一眼分辨出他來,如同林中獨秀的杉樹,並不如何魁偉,卻自有挺拔傲岸之氣,超然出群——縱然是揹負著那些屈辱的名分。他與帝旭都已將裘皮脫去,教個小黃門一旁捧著,露出裡面騎射裝扮,單手拎著儀典用的八尺長弓,容姿依然英武豪曠如貴胄少年。
本朝六百七十餘年,經歷了五十三名褚姓皇帝之統治,其中不乏昏君暴君。氓民的立命之術不外一個“忍”字,六百餘年間最浩大的動亂就發生在二十二年前,宵衣旰食、執法明峻的帝修麟泰年間,昏君治世的年頭卻往往更加平靖。這個國家太過龐大精巧,即便放任不管,它亦能自己經營自己,支撐著走上許多年——帝王卻總是要死的。人生數十年,昏君與暴君的多半還要更加短些,在萬民與帝王的角力中,帝王是永遠的敗者。然而帝旭令他們畏懼。民間或有傳言,仍指望著帝旭是一時為佞臣所欺。可是朝臣們知道他不昏聵,不矇昧,他深知何謂天理仁道,並親手將其破棄。他殺戮時大睜著雙眼,毫不避忌罪愆,即便絕情狠辣如方諸,亦只不過是他的身外之身。可怕的是,十四年已然過去,這兩人的軀殼卻不曾沾染一絲衰朽的氣息。人人都知道世間不會有不老不死的暴君,但常識永遠阻擋不了恐慌的巨流。
如同透過各色皮裘看見了那些若有所思的手,海市亦彷彿聽得見身邊那些壓抑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無聲自問。
這兩個人,為什麼還不死呢?圍場中深沉的靜寂,令每一瓣六出雪花落地的聲音皆清晰可辨。可是,那些無聲的鉛灰的言語彷彿依然凝凍在空氣之中,壓迫得人難以呼吸。
帝旭隨手撥響弓弦,高亢的聲響刺穿了沉默的帷幕,隨著驟然響起的無數紛亂振翅之聲,數十隻猛禽自四面同時撲拉拉衝出林梢,扶搖直上。那是二十四隻鷹,應二十四節氣之數,另有一隻白翎青背鷂混雜其中,象徵天地玄黃風調雨順,皇帝需得將其辨識出來,並以儀典用的八尺長弓親手射殺,之後由皇親與正二位以上官員將二十四隻鷹全數射殺,不可有一隻漏網。
帝旭眼明手疾,剎那間長弓錚然鳴弦,箭似流星,直直穿透了青背鷂的一邊白翅。鷂子痛掙著悽慘長唳,歪斜地向樹林滑翔下去。帝旭微微蹙起濃黑的眉,旋即補上穿胸透背的一箭,那鷂子登時掙直了雙翼,如石頭一般跌落下來。司祭官高聲唱頌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