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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附身在他身邊跪下,隨後眼前燈光略暗,略帶堅硬又很溫暖的衣料質感包裹了他的身體,他才意識到男人像夢裡那樣抱住了他,無論是夢裡還是現在都如記憶一般真實;他終於意識到來者的身份,於是顫抖地叫了一聲“爸爸……”。
忽然有冰涼的液體滾落在他的臉上。少年猛地抬起頭,看到的是男人佈滿淚水的面孔。
夢境破碎,楚斬雨猛然睜開眼睛,他忽地從床上坐起,汗珠掛滿潔白的鼻尖。
他也會做夢,不過他夢到的是自己親身經歷的事情。
他翻身下床,決定不睡了。
他拉開抽屜,他要找一封信。
這封信一看就頗有年頭了,但被儲存得極為良好,紙張只是微微皺起,寫字的墨水是用特製墨水做的,在這幾百年間也未曾褪色。
楚斬雨輕輕地碰了碰紙面,撫摸著一行行文字在紙張上面微微凸起的痕跡。
這封信上的內容他翻來覆去讀過無數遍,早已爛熟於心;他喜歡看著它,它讓他意識到有些故人總能重逢,因為他們的存在從未離去。
他垂眸打量著這封信。綹綹黑髮垂在象牙般的額前,下面是一雙深藍色的眼睛,在月光的照拂下,彷彿閃爍著深海珍珠般的溫柔光暈。如新降白雪的面板,也被月色洗練得蒼冷如大理石。
“希望你看到這句話的每一天,都是幸福快樂的。”
他溫柔地碰了碰這句話下面的日期。
這個日期距今已經三百年了。
時間對他來說其實是個陌生的概念,因為時間已經不會再在他身上流逝了。
已經過去了太多年,日復一日的單調生活把他變得真的不像活人,更像是一臺無情地執行著命令的精密儀器。
他所有的語言和思維彷彿都侷限在了與軍隊與戰報相關的事情範圍裡,在滔天洪流中他激流勇進,在風平浪靜中他未雨綢繆。
他以身為劍,他把自己打磨成了一把又快又亮的長刀,他把自己遞到人類手中。
他真的像一柄無雙利刃,刀鋒雪亮飽淬鮮血;卻沒有人知道打造他這把名刀的人是誰,因為那個人在這世間留下的一切功績都被抹去,資料庫裡的所有資訊也幾乎是人間蒸發。
對大多數人來說,這個男人可能只是世間的籍籍無名之客,風過湖面不留影。
只有楚斬雨,像一個孩子挽留指尖的細沙一樣,去尋找和留存那個人在這世間留下的蛛絲馬跡,其中也包括這封寫給他自己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