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1/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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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前,當景雪蔭剛從大學畢業分配到文化廳的時候,莊之蝶已是《西京雜誌》的編輯了。一張新的辦公桌放在了他的辦公桌的對面,以會議室改做的作品編輯室就塞滿了五個人。作品組組長鍾唯賢,卻唯一能領導的只有莊之蝶。一名老編輯是同鍾一塊進文化廳的,都是大學生,自然不服鐘的指揮;一名是比莊之蝶早來二年的李洪文,機敏精靈,能言善辯,曾經為鍾當作品組長出過力,鍾卻認定了他是小人,君子易處,小人難交,對自己有過恩惠的小人更難交,處處也就讓他;另一位姓韋是個寡婦,正與嚴副廳長談戀愛,鍾是不好領導的;而景雪蔭呢,廳長早年正是景父的部下,一來就不叫廳長叫叔叔。鍾唯賢的一個兵就只是莊之蝶。夏收時派莊之蝶去郊區支援農民夏收;地震時命莊之蝶去參加街道辦事處組織的救災隊;早晨上班提開水;晚上下班關門窗。五年的時間裡,莊之蝶在這裡度過了他的青春歲月,雖然為他們對他的輕視、欺辱而痛哭過,咒罵過,但他自離開了這裡,卻覺得那是一段極有意義的日子,尤其令他終生難忘的景雪蔭,現在回想起來,那簡直是他人生長途上的一袋乾糧,永遠咀嚼不完的。十二年過去了,廳長還是廳長,雜誌還是雜誌。那個韋寡婦已早做了嚴副廳長的夫人,調任了另一個部門成為處長。景雪蔭也棄文從政,提升為廳裡的中層領導。而鍾唯賢,永遠也沒出息的老頭,他既不信李洪文,又離不得李洪文,經過一番努力,終於擊敗了承包了三年雜誌、在經濟上一塌糊塗的上一個編輯部班子,他出任了新的主編。莊之蝶趕到那座熟悉的大樓上,自然是不停地與碰著的熟人打招呼,一推開還是那間會議室改做的編輯室,所有的編輯都在裡邊,每個人都拿了一條褲衩在抖著看。猛然門被推開,收拾不及,見是莊之蝶,李洪文就叫起來了:“哎呀,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一件就給你了吧!”莊之蝶說:“這是幹什麼呀,一人一塊遮羞布!”一個面孔陌生的人就走過來和莊之蝶握手,說:“莊老師你好,我是王鶴年,寫小說的,你給我們廠的產品提提意見吧!”李洪文說:“刊物整頓之後,業餘作者都給刊物拉廣告的,鶴年小說寫得不錯,他們廠是街道辦的小廠,他拉不來廣告,就送大家一些他們的產品。這是防性病褲衩哩,有性病治性病,沒性病防性病。”莊之蝶說:“這倒適合於你,我只需要的是壯陽褲衩。”說得大家都笑了。鍾主編笑得臉縮成一團,形如核桃,直卸了眼鏡擦眼淚,說:“之蝶,你過來,我這裡給你攢著好煙的。”就拉開抽屜,取出了一個紙盒,裡邊滿滿地裝了香菸。十多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