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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女孩沒什麼要求的,人品好一點就成了。張小尹說:"我不要聽你說人品,我人品很好的。我要聽你講以前的故事。"張小尹是所謂的80後,她愛聽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好吧,就像你的大學時代是在圖書館和網咖裡度過的一樣,那是二十一世紀初吧,那就是你的青春最香甜最腐爛的年代。我呢,恰好香甜腐爛在上個世紀的九十年代初。我想,帶著果子的香味而腐爛是一件多麼開心的事情,多麼明媚,多麼鮮豔。
在這個故事的開始,我模仿杜拉斯的《情人》說:該怎麼說呢,那年我才十九歲。或者模仿馬爾克斯的《百年孤獨》說:很多年以後,路小路坐在馬路上,想起自己剛進工廠的時候……
我想,我要用這種口氣來對你講故事,像面對一個睽違多年的情人。我又想,如果這些故事在我三十歲的時候還無處傾訴,它就會像一扇黑暗中的門,無聲地關上。那些被經歷過的時間,因此就會平靜而深情地腐爛掉。
我對張小尹說,我二十歲那年的理想,是在工廠的宣傳科裡做個科員。張小尹一聽就樂了:宣傳科啊?那不就是畫黑板報嗎?
黑板報不用天天畫,大部分時間,宣傳科都很清閒,什麼都不用幹。出了生產事故,有人不小心死了,或是不小心被機器切下來一條胳膊,宣傳科就出點安全知識黑板報。有人生了第二胎,或是不小心未婚先孕了,宣傳科就寫點計劃生育小知識。就這麼點事情,一共有十來個科員輪流幹。
當時我的理想就是:每天早上泡好自己的茶,再幫科長泡好茶,然後,攤開一張《戴城日報》,坐在辦公桌前,等著吃午飯。宣傳科的窗臺上有一盆仙人球,天氣好的時候,陽光照在仙人球上,有一道影子像個日晷,上午指著我下午指著我對面的科長,午飯時間它應該正好指著科室的大門。如果你每天都有耐心看著這個日晷,時間就會非常輕易地流逝。
這只是我的想象,我沒有在宣傳科幹過,別人說我學歷不夠,只能去做工人,而且是學徒工。這種人在廠裡的地位非常低,在食堂排隊打飯得給老師傅讓先,在廁所排隊拉屎得給老師傅讓坑,吃不上熱飯也就算了,屎要是拉在褲子裡那就糗大了。但我照樣在工廠裡生活了很久,為什麼不離開它,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其實,在宣傳科裡看日晷,是件非常不浪漫的事。那時候有女孩子問我:"路小路啊,你的理想是什麼啊?"我就說,我要當個詩人。我心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