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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可能是個人名,於是慢吞吞地重複了一遍:“面——包?”
滿院的姑娘沒人應,只有背對著他們掃院子的伯爵一頓。
“你是不是快把她忘了,傻烏鴉?麵包也是嬤嬤生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烏鴉溫柔地低頭,注視著女孩的髮旋。
“花籃就是麵包做的,她可好了,是世界上最好的漿果,就是‘腦子太多’,得腦癌死的。”珍珠說到這,又告誡自己似的低聲唸經,“多唱歌、少廢話,多唱歌、少廢話……”
烏鴉若有所覺,再次看向鐵欄杆上的小花籃。
背陰的地方,他的左眼悄無聲息地認識了漿果圈裡第二位死者。
一個珠圓玉潤的少女從花籃裡出來,重現在了他面前。她個頭不高,小圓臉,整個人像團棉花糖,只有眼睛長得和伯爵一模一樣。
眨眼的光景,烏鴉就看完了她臨終的一切:從背景燈光判斷,那應該是某個深夜,這個叫“麵包”的女孩子獨自走出女宿舍,拖著條五六股草繩擰的麻繩。不怎麼熟練地在鐵欄上綁了個繩釦,她踩著板凳,把頭伸了進去。
烏鴉呼吸一頓,不同於昨天那場謀殺案,這一次的窒息感來得溫和、漫長……又絕望。
他靜靜地坐在那挨著,沒讓身邊的小女孩察覺到一點異樣。
這一次,死亡場景裡還有其他人,男宿舍小院裡,兩個男人——包括烏鴉自己——竟然都醒著。這倆智障兄弟像一對木雕泥塑,一個在院裡坐著,一個趴在窗戶上,呆呆地目擊著鐵柵欄那頭的自戕。
麵包在他們倆的注視下一腳踢開矮凳,搖晃的身體撞在鐵柵欄上,發出嘶啞的“嘎吱”聲。直到伯爵衝出來抱住女孩的身體,男宿舍裡的兩尊人偶都沒動一下、也沒發出任何聲音。
只是有那麼一瞬間,黑暗中不知哪裡划來一簇光,中年種公的眼睛短暫地閃爍了一下,很快又熄滅,如同狂風捲起的火星。
烏鴉看見他嘴微微動了動,似乎是在說:“風鈴……”
麵包死於“腦癌”。
原來在這裡,絕望而死,就叫死於“腦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