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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死亡的臨近。許河越來越著急去完成他的書。
無論許青舟在不在醫院,他都會掙扎著爬起來,用醫院病床自帶的小桌板,顫顫巍巍的寫手稿。他的字跡越來越凌亂。這使許青舟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去分辨、猜測文字的內容。
厚厚的一沓稿子,有時候連順序也是亂的。許河想到哪裡就寫到哪裡,然後交給許青舟事後去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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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青舟在整理許河手稿的時候,終於見到了陸啟的名字。
“我這一生,有兩個最得意的學生。一個是我的兒子許青舟。還有一個,就是陸啟。”
“陸啟與小舟不同。他是天才,陸啟是我見過的唯一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天才。”
“沒能眼看著他展翅高飛,是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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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河從未流露出過對陸啟之事的任何悔意。
在陸啟死後,他依然照常的上課,講學。班裡的學生跳樓自殺,整個學校裡流言飛語四起。可是唯有許河,平靜得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依然每天擺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於是人們給許河冠上了古板、冷漠、不近人情、頑固不化的標籤。可是隻有許河自己知道,他是後悔的。
那種悔意每天折磨在許河心裡。他私自扣下陸啟的遺書、作業本、沒能頒發出去的獎狀,像是想用這些來紀念那個學生似的,可是這些東西,許河自己卻不敢看。他甚至聽不得陸啟的名字。
在陸啟死後的十六年中,許河身體的健康狀況每日愈下。
除了他身體本身的原因之外,或許也與這份壓抑在心底,無法排解的懊悔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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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面上的自己更加凌亂。不斷塗改的痕跡與用手蹭髒的墨水汙痕,彷彿昭示著書寫者的糾葛。許青舟略過了大段他覺得無關緊要,自己也看得不是很懂的內容。
許河終於有一頁,提到了自己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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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動亂年代長大的人,我的父母也是高階知識分子。”
“他們耿直、倔強、仗義執言、寧折不彎。因為這種性格,他們公開宣說鄧吳廖的文章沒有錯誤,所以也因為這件事情,遭到了批鬥。
“那時候我十來歲,跟在父母身邊,隨他們一同進了牢獄。”
“我的父母是死在牢裡的,我眼看著他們被摧殘的不成人形。而我,也在被折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