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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節省經濟起見,乾脆還是當面來談談吧。”於是就放下了電話筒。
家樹道:“我回京來,應該先去看看人家才是,怎樣倒讓人家來?”伯和笑道:“家樹!你取這種態度,我非常表同情。從前我和你表嫂經過你這個時代,我是處處卑躬屈節,你表嫂卻是敢當的。我也問過人,男女雙方的愛情,為什麼男子要處在受降服的情形裡呢?有些人說,這事已經成了一種趨勢,男子總是要受女子挾制的。不然,為什麼男子要得著一個女子,就叫求戀呢?有求於人,當然要卑躬屈節了。這話雖然是事實,但是在理上卻講不通,為什麼女子就不求戀呢?現在我看到你們的情形,恰是和我當年的情形相反,算是給我們出了一口惡氣。”陶太太道:“原來你存了這個心眼兒,怪不得你這一向子對著我都是那樣落落難合的樣子了。”伯和笑道:“哪裡有這樣的事!有了這樣的事,我就沒有什麼不平之氣,惟其是自己沒有出息,這才希望人家不像我,聊以解嘲了。”陶太太正待要搭上一句話,家樹就道:“表兄這話,說得實在可憐,要是這樣,我不敢結婚了。”他說了這話,就是陶太太也忍不住笑了。
過了一會,何麗娜早是笑嘻嘻的由外面走了進來,先給家樹一鞠躬,笑問道:“伯母好?”家樹答應:“好!”又問:“今天什麼時候到的?”答:“是今天早上到的。”陶太太笑道:“你們真要算不怕膩。我猜這些話,你們在電話裡都問過了,這是第二次吧?”何麗娜道:“見了面,總得客氣一點,要不然,說什麼呢?”家樹因道:“說起客氣來,我倒想起來了。何小姐送的那些東西,實在多謝得很。我這回北上,動身匆忙得很,沒有帶什麼來。”何麗娜道:“哪有老人家帶東西給晚輩的,那可不敢當了。”但是家樹說著時,已走了出去。不一會子,捧了一包東西進來,一齊放在桌上笑道:“小包是土產,杭州帶來的藕粉和茶葉,那兩大卷,是我在上海買的一點時新衣料。”何麗娜連道:“不敢當!不敢當!”伯和聽了,和陶太太相視而笑。何麗娜道:“二位笑什麼?又是客氣壞了嗎?”陶太太道:“倒不是客氣壞了,正是說客氣得有趣呢。先前打電話,家樹說了許多不敢當,現在你兩人見面之後,你又說了許多不敢當,都說不敢當,實在都是敢當。”伯和斜靠在沙發上,將右腿架了起來,搖曳了幾下,口裡銜著雪茄,向陶太太微笑道:“敢當什麼?不敢當什麼?——當官呢?當律師呢?當教員呢?”陶太太先是沒有領會他的意思,後來他連舉兩個例,就明白了,笑道:“你說當什麼呢?無非當朋友罷了。”何麗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