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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於我總算很有好感,可是她的富貴氣逼人,不能成為同調的。到了次日,想起送何麗娜的東西,因為昨天要去遊北海,匆忙未曾帶走,還放在上房,就叫老媽子搬了出來,僱了一輛人力車,一直就到何宅來。到了門房一問,何小姐還不曾起床。家樹一想,既是不曾起床,也就不必驚動了。因掏出一張片子,和帶來的東西,一齊都放在門房裡。
家樹剛一轉身,只覺有一陣香氣撲鼻而來,看時,有一個短衣漢子,手裡提著白藤小籃子站在身邊。籃子浮面蓋了幾張嫩荷葉,在荷葉下,露出一束一尺多長的花梗來。門房道:“糙花兒!我們這裡天天早上有人上菜市帶回來。沒有花嗎?——誰叫你送這個?”那人將荷葉一掀,又是一陣香氣。籃子裡荷葉託著紅紅白白鮮豔奪目的花朵。那人將一束珊瑚晚香玉,一束玉簪花,拿起來一舉道:“這是送小姐插花瓶的,不算錢。”說畢,卻另提了兩串花起來,一串茉莉花穿的圓球,一串是白蘭花穿的花排子。門房道:“今天你另外送禮了。這要多少錢?”那人道:“今天算三塊錢吧。”說著向門房一笑。家樹在一邊聽了,倒不覺一驚,因問道:“怎麼這樣貴?”那賣花人將家樹看了看,笑道:“先生!你是南方人,你把北京城裡的茉莉花,白蘭花,當南方價錢賣嗎?我是天天上這兒送花,老主顧,不敢多說錢。要在生地方,我還不賣呢。”家樹道:“天天往這兒送花,都是這麼些個價錢嗎?”賣花的道:“大概總差不多吧。這兒大小姐很愛花,一年總做我千兒八百塊錢的生意呢。”家樹聽著點了一點頭,自行回去了。
他剛一到家,何麗娜就來了電話,說是剛才失迎,非常抱歉。向來不醒得這般晚,只因昨夜回來晚了,三點鐘才睡著,所以今天起床很遲,這可對不住。家樹便答應她:“我自己也是剛醒過來就到府上去的。”何麗娜問他:“今天在不在家?”家樹就答應:“回京以後,要去看許多朋友,恐怕有兩天忙。”何麗娜也就只好說著“再會”了。其實這天家樹整日不曾出門,看了幾頁功課,神志還是不能定,就長長的作了一篇日記。日記上有幾句記著是:“從前我看到婦人一年要穿幾百元的跳舞鞋子,我已經驚異了。今天我更看到一個女子,一年的插頭花,要用一千多元,於是我笑以前的事少見多怪了。不知道再過一些時,我會看到比這更能花錢的婦女不能?或者今天的事,不久也是歸入少見多怪之列了。”寫好之後,還在最後一句旁邊,加上一道雙圈。這天,伯和夫婦以為他已開始考試預備,也就不來驚動他了。
到了次日,已是陰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