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劈面相逢 (第7/3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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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憔悴得像五六十歲的老婦。
半年的治療沒什麼效果,但胡神醫事先說過,這種頑症得治兩三年才能見效。媽媽艱難地湊夠錢,帶孩子來複診。現在突然得知唯一的救星原來是個騙子,天樂媽剎那間心碎了,精神徹底崩潰了。她坐在診所前的石階上,眼光失神,喃喃自語著:該咋辦呢,咱孃兒倆該咋辦呀。魚樂水的爸爸魚子夫和媽媽章雋都是熱腸子人,擠過去,蹲在她面前解勸。章雋說:大姐(後來才知道天樂媽比她年輕)你別難過,知道了這醫生是騙子其實是好事,免得他耽誤了孩子,咱們趕緊去大醫院治啊。天樂媽慘然搖頭:
“還能去哪兒?該去的地方都去了。再說俺孃兒倆已經山窮水盡了,除非我去賣眼珠賣腎。”她忽然拉著章雋的手,“大妹子,哪兒能賣器官你知道不?我真的想賣腎。大妹子你幫幫我,我一定得堅持下去,絕不能讓娃兒死到媽前頭。”
這個場景在魚樂水的記憶中非常清晰,一直保持著令人痛楚的鋒利。十歲的她已經能敏銳地注意到這位母親的用辭:她說“絕不能讓娃兒死在媽前頭”,而不是說“我一定救活娃兒”,顯然她打心底已經絕望了,現在只是最後的掙扎。這句話中也隱含著不祥,也許這位母親已經做好打算,在徹底絕望時帶上兒子一塊兒自殺。
魚樂水的鼻子發酸,喉嚨裡發哽。她瞄見爸媽的眼眶也紅了。
她把眼光轉向人群外的小病人。那個男孩獨自坐在破舊的藍色條紋行李包上,手中拿著一個小瓶,就是小孩兒們常玩的廉價的泡泡水玩具。他在吹泡泡,吹得非常專注,人群中的喧囂,媽媽的哭訴,竟然絲毫沒有影響到他!這種鮮明的反差讓旁觀者格外心頭沉重。此後魚樂水才理解,小天樂的自閉實際是一種無奈的逃避。一座陰冷的災難之山高聳在他的人生之途中,他絕對無力攀越也根本沒辦法繞行,只好閉緊眼睛不看它,躲得一刻是一刻。魚樂水非常同情他,走過去,摸摸他腦袋,挨著他坐到行李上。男孩看她一眼,沒說話,仍在專心吹泡泡,只是把身子挪挪,給她騰出點位置。這個男孩眉目清秀,目光非常明亮,此刻因為是坐著,看不出什麼病態。但有一點與普通小男孩不同:他的神色非常冷漠,他用一個冰冷的外殼把自己罩在裡面,讓心靈與現實隔離。
他小心地吹出一個大泡泡,泡泡懸在吹管前端,顫嵬嵬地長大,七彩陽光在薄膜上輕快地流動,變換不定。泡泡原來是圓球形的,越變越大之後,由於重力的作用變成扁球形。男孩把吹管從嘴裡抽出來,對著大泡泡輕輕吹一口氣,大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