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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起床,娘就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叮嚀西夏給子路把西服拿出來穿上,子路穿上了,西夏又讓系領帶,子路嫌脖子勒得難受,因為他是個粗短脖子,說:“是接見外賓呀?在鄉里穿得太整齊招人罵哩!”子路不肯系領帶,後來連西服也不穿,還是著那一身茄克,卻要西夏換一身西式套裙。西夏主張還是穿T恤衫,說那身西式套裙不是名牌也不是純棉。
子路說:“在鄉里不認純棉的,今日有縣劇團的女演員,那全是縣上的人梢子尖兒,穿得講究,你太休閒了不好。”西夏說:“我今日倒要看看縣劇團都是些什麼美人兒?!”將所帶的衣服又一件件穿了試,最後還是穿了西式套裙。問娘道:“娘,你今日是去學校呀,還是去牛川溝呀?”娘說:“頭明搭早,鎮長在大喇叭上就招呼大家去學校的,恐怕得去一下吧。”西夏說:“你一個老婆子,又不識字,你去牛川溝吧,老年人怕的是害病。讓子路去學校,人家可能還坐主席臺哩!”子路說:“都到學校去,教育是大事,咱不掏錢咱起碼得支援呀,人家外地人能給咱這兒修學校,咱這兒人不去算什麼事?!”西夏說:“哪兒熱鬧我到哪兒去……蔡老黑他也不容易。”子路說:“這兩方也真是針尖對麥芒的,要看熱鬧在晚上的對臺戲哩!你和娘執意要去牛川溝,去一下就回來到學校去。”說罷自個兒先出門往學校去了。
西夏和娘又去了南驢伯家,想同南驢伯一塊去牛川溝。南驢伯實在想去,讓把他抬到架子車上,走不到籬笆外的柿樹底下,就覺得架子車顛得受不了,頭又暈得吐黃水,只好又拉回去。南驢伯去不了,三嬸當然得去,又想著也把勞鬥伯嬸叫上,三人剛剛下了那道斜坡,卻見晨堂家的院門哐啷一聲響,一隻狗拖著繩躥出來,繩的一頭拽著的是晨堂,眼看著狗往門前的土楞下撲,也要帶著晨堂下去,三嬸驚得大喊“丟手,晨堂!快丟手!”但晨堂沒有丟手,他倒在地上卻把繩子的一頭就勢纏在了一棵樹上,狗就吊在了土楞的空中。晨堂爬起來,他的頭上已蹭出傷口,在地上撿一片雞毛粘了,罵道:“狗東西,死呀死呀還要拉我墊背哩?!”西夏忙過去要幫晨堂把狗拉上來,晨堂說多呆一會好,進院竟提了一桶水,一勺一勺照著空中的狗嘴裡澆,狗就咯兒咯兒響了幾聲,身子軟軟地吊在那裡。娘說:“晨堂你要殺狗啦?”晨堂說:“蔡老黑讓我給皮影戲班做飯哩,班主提出要吃狗肉,唱個破皮影還要吃狗肉?我給老黑說了,老黑說吃就吃,給我五十元讓買條狗的,與其買狗,還不如我引逗條野狗來殺了!可這狗東西命長得很,只說已經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