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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
老太太將她胳膊上挎著的柳條箢鬥放在地上,騰出手,撕扯著那棵最小的白菜上那層已經乾枯的菜幫子。我十分惱火,便刺她:"別撕了,你撕了讓我們怎麼賣?!"
"你這個小孩子,說話怎麼就像吃了槍藥一樣呢?"老太太嘟噥著,但撕扯菜幫子的手卻並不停止。
"大嬸子,別撕了,放到這時候的白菜,老幫子脫了五六層,成了核了。"母親勸說著她。
她終於還是將那層乾菜幫子全部撕光,露出了鮮嫩的、潔白的菜幫。在清冽的寒風中,我們的白菜散發出甜絲絲的氣味。這樣的白菜,包成餃子,味道該有多麼鮮美啊!老太太搬著白菜站起來,讓母親給她過稱。母親用秤鉤子掛住白菜根,將白菜提起來。老太太把她的臉幾乎貼到秤桿上,仔細地打量著上面的秤星。我看著那棵被剝成了核的白菜,眼前出現了它在生長的各個階段的模樣,心中感到陣陣憂傷。
終於核准了重量,老太太說:"俺可是不會算賬。"
母親因為偏頭痛,算了一會兒也沒算清,對我說:"社鬥,你算。"
我找了一根草棒,用我剛剛學過的乘法,在地上划算著。
我報出了一個數字,母親重複了我報出的數字。
"沒算錯吧?"老太太用不信任的目光盯著我說。
"你自己算就是了。"我說。
"這孩子,說話真是暴躁。"老太太低聲嘟噥著,從腰裡摸出一個骯髒的手絹,層層地揭開,露出一疊紙票,然後將手指伸進嘴裡,沾了唾沫,一張張地數著。她終於將數好的錢交到母親的手裡。母親也一張張地點數著。我看到七姥爺的尖銳的目光在我的臉上戳了一下,然後就移開了。一塊破舊的報紙在我們面前停留了一下,然後打著滾走了。
等我放了學回家後,一進屋就看到母親正坐在灶前發呆。那個蠟條簍子擺在她的身邊,三棵白菜都在簍子裡,那棵最小的因為被老太太剝去了幹幫子,已經受了嚴重的凍傷。我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知道最壞的事情已經發生了。母親抬起頭,眼睛紅紅地看著我,過了許久,用一種讓我終生難忘的聲音說
"孩子,你怎麼能這樣呢?你怎麼能多算人家一毛錢呢?"
"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