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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曾推卻,都是我婦人家小見薄識,造次結親,雖然人才好、嫁資厚,到底嬌養自在,不知禮節,只省得一味慳吝,恐非享福之器,至今懊悔無及。”瞿天民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我與你管他則甚?況老瞿講的是王道話,執板頭道學氣,何足掛齒?”鬱氏正色道:“我以正言與君決別,君反以冷語相加,何薄情如是也?”瞿天民道:“安人病軀,無可解救,寸腸如割,欲代不能。偶聞安人悔恨之言,故反提前語,以笑代哭耳,焉敢見欺於賢妻!”
鬱氏道:“相公言雖戲謔,妾身反增慚愧。然這兩門親事,屬於前生冤孽。我死後,相公念夫妻情分,不可復生怨恨之念。”瞿天民道:“男女婚姻,赤繩前系,事由天定,誰敢怨嗔?但安人果有不測,教我滿眼望誰?怎得一命歸陰,同逍遙於九泉之下,也不枉夫妻一世。不然撇得孤悽冷落,如何過的日子?”說罷,夫妻抱頭而哭。元氏也慟哭起來。鬱氏忽然暈去,瞿天民忙灌茶湯,半晌方蘇。元氏見媳婦勢危,不敢遠離,相伴至晚,就於側首涼床上睡了。
此時瞿瑴弟兄和張、聶二氏都在側房伺候。這些使女們服侍到更深夜靜,都東倒西歪酣睡了。只有瞿天民堅守不動。鬱氏開眼,見丈夫坐在身旁,問道:“相公怎麼不睡,在此久坐,有損精神。”瞿天民道:“我見安人睡去,故在此守候,倘要茶湯,便於答應。”鬱氏道:“感相公如此深情,妾身何以報答?日間有數句切緊之話,待欲稟明,奈一時昏暈,未及畢言。”
瞿天民道:“安人有甚言語,可速吩咐。”鬱氏道:“我死後,太太必然痛苦。年老之人,恐傷肺腑,相公朝夕相隨寬慰,不可暫離一步。我死後,相公孤幃寂寞,獨枕淒涼,縱有使女們承值,終非貼體。我看侍兒阿媚寡言潔靜,與諸女不同,相公可收入房幃,決能體心服役。更有一著要緊的事,相公必須聽者:我死後,即將房園田地一應產業,撥與二子分居炊爨,則彼此各圖利益,盡力經營,庶幾家聲不墜。不然,二婦爭權,終無了日。那時設有挫跌,不致廢家不已。這三件大事,相公切須留意。餘者相公自能料理,我皆放心得下。”瞿天民垂淚,一一應允。正是生離死別,十分悽慘。夫妻講話間,不覺雞聲遍野,早是五更天氣,驀地裡鬱氏叫一聲:“苦!”瞿天民慌忙抱住,鬱氏搖頭道:“不好了,心頭氣塞,萬分難過。”言未畢,只聽得咽喉中齁齁痰響。瞿天民急喚眾人醒來,一齊攢繞床前。鬱氏看看兩眼泛上,舌短氣呃。元氏和媳婦們齊叫:“安人!唸佛唸佛!”鬱氏含糊道:“莫聽枕邊言,莫聽枕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