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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無端被天降的一個駱聞舟砸得地動山搖, 細高條的紅酒瓶子慘遭無妄之災, 晃了兩下一頭栽倒, “稀里嘩啦”地砸了個粉身碎骨。
帶著濃烈甜香的酒氣泛起聲勢浩大的討伐味道, 把整個餐廳都泡在了其中。色令智昏的人只好短暫地恢復理智, 動手收拾起一地狼藉。
“你鞋呢?”駱聞舟先是發問, 隨後想起來了——費渡被他從玄關一路拖回客廳的時候, 拖鞋好像是甩掉了, 他頗有些尷尬, 乾咳一聲擺擺手,一邊清掃玻璃碎片, 一邊抱怨, “沒穿鞋躲遠點……話也不說明白,上嘴就啃,沒名沒分的,佔我便宜,流氓。”
費渡退到牆角, 目光掃過駱聞舟因為彎腰而繃緊的腰背, 雙臂抱在胸前:“我不是流氓, 我是虐待狂的兒子,以後犯起病來, 說不定會不讓你和別人說話,不讓你和朋友單獨出去,在你手機、車裡裝滿追蹤定位的竊聽器, 搞不好還會把你鎖在地下室裡不讓人看, 恨不能把你吃下去,你怕不怕?”
駱聞舟把碎玻璃攏在一起包好,又拿膠帶纏成柔軟無害的一團,聽了這番豪言壯語,他很心寬地笑了起來:“就你啊?快別吹了——去拿抹布來。”
費渡凝視了他片刻,繞過一地的紅酒湯,拿起擦地的抹布,覺得方才親手剜出來的心口難得這樣空曠,好似一塊巨石轟然裂開,無數隱秘的、壓抑的、扭曲變形的念頭,全都像是石頭下面暗生的小蟲一樣,一齊亂哄哄地奔逃而出,在光下露出不見天日的身軀來。
費渡把抹布遞給駱聞舟,在他伸手來接的時候,卻沒有鬆手。
駱聞舟抬頭去看他,見燈光折射進費渡那雙玻璃一樣的眼珠裡,隱約間,竟好似泛起了溫暖的活氣。
然後費渡拉扯著一塊破秋褲改造而成的抹布,終於點頭承認:“嗯,我喜歡你。”
被炸得四腳亂蹦的騷包山地車、一直陪著他長大的破舊遊戲機、曾經藏過一隻小貓的抽屜、辣椒麵撒多了的烤串、墓地裡一年一度的花、無數次互相嘲諷的口角……現如今想起來,那些舊事都像是一條穿在一起的金線,從記憶的重重黑霧中勾勒出了模糊的輪廓,照著他的從前和往後。
駱聞舟覺得自己有生以來彷彿就在等這一句話似的,他的嘴角要笑不笑地輕輕抿了一下,然後突然一言不發地拉過那條抹布,隨手往地上一甩,伸長了胳膊在洗手池裡衝了手,也不擦,就一把攬過費渡的腰,拖起他就走。
沒穿鞋正好,省得再給甩掉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