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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住行全部仰賴父母,毫無自主自立可言。
母親捂著心口掉著眼淚,求我讓她多活幾年。
從醫院出來,我跟梁熠提了分手,他沉默了許久許久,也看了我許久許久。
我知道我是個沒擔當的混蛋,但我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母親的眼淚和白頭髮。
家人和梁熠之間,我選擇了傷害他。
我心虛地不敢看他,甚至聲音都哆嗦,理由都編不圓滿。
但梁熠平靜地接受了我漏洞百出的說辭,甚至連多的話也沒說。
就彷彿,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他早就接受了他會被放棄的事實。
後來我照常去梨園唱戲,某一天回到家中,不見了梁熠。
大家的說辭都很一致——梁熠出去闖蕩了。
彼時梁熠父親已經病逝,他並非池中物,不再子承父業做園丁,要去闖蕩一番事業,似乎也合情合理。
那時的我並沒有多想。
但我並不知道,「梁熠出去闖蕩了」的背後,隱藏著我母親對他徹頭徹尾的羞辱。
9
我想說抱歉,也想說後悔,但我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看見鏡子裡的自己,抖得像風中的篩子。
梁熠鬆開了掐在我下巴上的手,拿毛巾仔細擦乾淨手指。
就彷彿我很髒似的。
一下又一下,他用毛巾揩拭手掌,似乎也在藉此排遣怒氣。
他將毛巾一丟,坐在椅子裡,整個人也不似方才暴怒,好整以暇地看我,「今天在福門樓,你是要送金子給蔣昌海?」
我下意識說了實話:「是入股,不是贈送。蔣昌海要辦劇院,我要做半個老闆。」
我覺出哪裡不對來,他竟然還記得福門樓的事情?
原來他並沒有醉到不省人事,那麼,他溫暖的懷抱、輕柔的額前吻,並非酒醉胡來?
我開始困惑。
心懷怨恨憎我厭我的他,和珍我重我極盡呵護的他,到底哪一個是他的真心?
恐怕,他自己也分不清吧。
恩恩怨怨纏繞在一起,早已經成了同生花,既不是純粹的黑,也不是純粹的白。
糾葛,是詩人筆下難涼的血,是有情人哭嚎的錘問,是千百年來無人能解的謎。
我擰開水龍頭,用涼水衝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水珠順著我眉骨蜿蜒而下,滴進我衣領,凍得我一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