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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之中,任何女人都聽得進去的。不過我一直想著,男子的年齡應當大十步或是十歲以上,我總覺得女人應當天真一點,男人應當有經驗一點。
記者
今天真是“暢聆高論”了,這次對談就到這裡結束吧,真是謝謝你們兩位!
(原刊1945年3月《雜誌》月刊第14卷第6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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瘋馬掃校
《傳奇》再版的話
以前我一直這樣想著:等我的書出版了,我要走到每一個報攤上去看看,我要我最喜歡的藍綠的封面給報攤子上開一扇夜藍的小窗戶,人們可以在視窗看月亮,看熱鬧。我要問報販,裝出不相干的樣子:“銷路還好嗎?——太貴了,這麼貴,真還有人買嗎?”呵,出名要趁早呀!來得太晚的話,快樂也不那麼痛快。最初在校刊上登兩篇文章,也是發了瘋似地高興著,自己讀了一遍又一遍,每一次都像是第一次見到。就現在已經沒那麼容易興奮了。所以更加要催:快,快,遲了來不及了,來不及了!
個人即使等得及,時代是倉促的,已經在破壞中,還有更大的破壞要來。有一天我們的文明,不論是昇華還是浮華,都要成為過去。如果我最常用的字是“荒涼”,那是因為思想背景裡有這惘惘的威脅。
在上海已經過了時的蹦蹦戲,我一直想去看一次,只是找不到適當的人一同去;對這種破爛,低階趣味的東西如此感到興趣,都不好意思向人開口。直到最近才發現一位太太,她家裡誰都不肯冒暑陪她去看未寶霞,於是我們一塊兒去了。拉胡琴的一開始調絃子,聽著就有一種奇異的慘傷,風急天高的調子,夾著嘶嘶的嘎聲。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塞上的風,尖叫著為空虛所追趕,無處可停留。一個穿藍布大褂的人敲著竹簡打拍子,辣手地:“侉!侉!侉!”索性站到臺前,離觀眾近一點,故意壓倒了歌者:“侉!克哇!克哇!”一下一下不容情地砸下來,我坐在第二排,震得頭昏眼花,腦子裡許多東西漸漸地都給砸了出來,剩下的只有最原始的。在西北的寒窯裡,人只能活得很簡單,而這已經不容易了。劇中人聲嘶力蠍與胡琴的酸風與梆子的鐵拍相鬥。扮作李三娘的一個北方少女,黃著臉,不搽一點姻脂粉,單描了墨黑的兩道長眉,挑著擔子汲水去,半路怨苦起來:“雖然不比王三姐……”兩眼定定地望著地,一句一句認真地大聲喊出。正在井臺上取水,“在馬上忽閃出了一小將英豪”,是她的兒子,母子湊巧相會,彼此並不認識。後來小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