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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她一眼。
周翡暗暗運了運氣,想那李晟小時候,跟她比武輸了,從來都是回去自己哭一場,第二天又沒事人一樣,哪還得用人哄?她心裡這麼想,臉上就帶出來一點“你好麻煩”的埋怨來,搜腸刮肚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道:“那、那個在衡山的時候,我說錯話了,其實不是那麼想的。”
可是事絕對沒辦錯。
謝允將筆桿放在旁邊,嘆道:“我用鼻子都能看出你沒誠意來。”
還想怎樣?
周翡被破雪刀教育下去的那點火氣頃刻就有死灰復燃的趨勢。
好在謝允沒有“得寸進尺”,瞪了她一會,他繃著臉道:“姑娘,你是名門之後,不能總逮著我這種溫厚老實又柔弱的書生欺負。”
周翡聽他又開始不要臉地胡謅白咧,就知道謝允已經消氣了,頓時鬆了口氣,眼角一彎,往自己臉上輕輕拍了一下:“可不是麼,我真沒出息,替你打一下——你在寫什麼?”
“一出新戲。”
謝允說著,旁邊油燈的小火苗閃爍了一下,他的眼睛上看起來有一層淡淡的流光,“講一個逃兵的故事。”
周翡不太能明白聽戲的樂趣在哪,唸白她還偶爾能聽懂幾段,至於那些唱腔就完全不明白了,戲詞寫得再好,到了那些唱曲的人嘴裡,統一是又細又長的“嗷哇咿呀”,根本也不知道在叫喚什麼。
說說英雄也就算了,還講“逃兵”,周翡一臉無聊地用鞋底磨著木桌的一角,問道:“逃兵有什麼好講的?”
謝允頭也不抬地飛快地寫了幾行字,漫不經心地回道:“英雄又有什麼好講的?一個人倘若變成了舉世聞名的大英雄,他身上一定已經有一部分不再是人了,人人都蒙著眼,一知半解地稱頌,卻誰也不瞭解他,不孤獨麼?再者說,稱頌大家都會,用的詞自古也來就那麼幾句,早都被車軲轆千百遍了,寫來沒意思,茶餘飯後,不如聊聊貪生怕死的故事。”
周翡:“……你是還在諷刺我嗎?”
謝允悶聲笑了起來,周翡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
“哎哎,踢我可以,別掀桌。”
謝允小心翼翼地護住他那堆亂七八糟的手稿。
周翡拽過一張紙,看了兩眼,磕磕巴巴地念道:“燕雀歸來……”
謝允:“哎,是來歸,你那眼神會自己蹦字是不是?”
“哦——來歸帝子鄉,千鉤百廊小……小窈娘,自言胸懷萬古刃……呃,不對,萬古刀,誰顧巴里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