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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的人,常常可以這樣說:‘他飯都沒有請我吃過一頓,我理他作什麼?’這麼一來,每一趟生意的成功,吃個十回八回館子,那簡直算不了一回什麼事。”亞雄笑道:“仔細想來,這不是行商請坐客,也不是坐客請行商,乃是消費者請商人。你們請客的那一筆帳,都記在貨品身上。老實說,像你們老闆們這樣慷慨的花錢,我們消費者在一邊看到,心裡就想著,又有什麼貨品要漲價了。”殷克勤笑道:“我們商人,還有貨換人家的錢,至於銀行蓋上七層大廈、十層大廈,你就沒有聯想到有些物品要漲價嗎?”亞雄笑道:“有的。昨天上午,我還為著銀行招待所招待貴賓,白吃白住,發生極大的感慨。那些錢是由銀行的經理掏腰包呢?還是由會計主任掏腰包呢?老實說,為了這些,我對於世界上所有的商人,都不發生好感。商人是什麼,商人就是生產者和消費者之中的一群寄生蟲……”
他說得高興了,只管把他的感覺陸續的說了出來,直封說出寄生蟲這個名稱,覺得實在言重,便立刻笑道:“高調是高調,事實是事實,我自己就有著很大的矛盾,我兩個兄弟不都是商人嗎?”殷克勤笑道:“我們也不十分反對亞雄兄這話。亞英兄是個學醫的,我也是個學醫的,若不是戰爭壓到我們頭上,也許我們兩個人還都在學醫,或者考取了公費,已去喝大西洋的水了。現在有什麼法子呢?要繼續求學,根本沒有這種機會,而且家庭情況變了,也不能不叫我出來作事,以維持家庭的開支。談到作事,如今只有作生意比較容易掙錢,我就走上作生意的這條路。等到戰事結束了,只要有法子維持生活,我決計繼續去學醫。就是年歲大了,不能再學醫,我也當另想個謀生之道,我決不這樣渾水摸魚,再作生意了。”
亞英道:“現在作生意,也許有點渾水摸魚的滋味,然而到了戰後,社會的情形恢復了常態,難道還是渾水摸魚嗎?”殷克勤望了亞雄笑道:“若照亞雄兄的說法,作商人的永久是渾水摸魚呢!”這樣說著,大家都笑了。
亞英在身上掏出一張百元的鈔票,抬起手來向經過的茶房,招了一招。茶房走過來笑道:“這桌上的帳,殷經理已經代付過了。”亞英看他時,殷克勤微笑道:“在這個地方,我要插嘴會帳的話,無論你有什麼本領,你也會不了帳,這個地方我太熟了。每天至少來一次。”那茶房點頭道:“剛才殷經理會那張桌子的帳時,已經存錢在櫃上了。”亞英笑道:“這個茶房說話,還帶上海口音,年紀又輕,照例不會太知道對客人客氣的。但是他左一聲殷經理,右一聲殷經理,大概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