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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沒見他發過火,可這日他來,臉色並不好,眼下黑眼圈大得瘮人。
寶珠端了碗餛飩給他,他三兩口吃了,又要了一碗,似數天沒吃過飯般。
「寶銀,阿孃叫我喚你家去,她昨日已病了,家裡往日斷了的親戚一波接一波,昨日舅舅一家來了,氣了阿孃一場,今早玉娘又回來了,不知和阿爹阿孃說了什麼,阿孃竟氣暈過去了,他們也不走,還不依不饒地在家待著呢!阿爹拿了棍子趕他們,如今閃了腰,躺在床上動彈不了,我讓三弟去請郎中了,家裡的院門都被擠壞了,阿孃說這院子是你的,叫你回去做主。」
他的語氣又是無奈又是好氣,我本覺得自己是個外人,不好多說什麼,卻不想來的人竟這般沒皮沒臉,我被氣笑了。
本不想帶著寶珠,可她非得跟著,我們三人走得快,不過一刻鐘便到家了,家裡的兩扇門不知是被拆了還是真的擠破了,如今就丟在巷口,一眾下人坐在上面嗑瓜子說閒話。
看來溫家的親戚並不窮麼,都能使得起下人,溫家落難時,沒一個站出來說句話,如今大概聽說大郎君有了出息,京城不敢去,便跑這兒撒野來了。
正屋裡擠擠挨挨,男女老少坐了不下二十個人,阿叔就躺在二兄和三兄的房子裡,地下站了一群人,我和寶珠的床上躺著個孩子,溫家的大小姐玉娘正在給床上的孩子換尿布。
「你們都是誰?來我家做什麼?誰讓你進我和阿姐屋子的?」寶珠可不會忍,衝進去就將換尿布的玉娘扯了起來,樣子又兇又狠。
她雖從不說,可玉娘她該是記得的,畢竟是她的親阿姐,旁人也就罷了,或許剛開始她確實也有苦衷,可整整八年,她真騰不出幾日來看看麼?
她已不是我記憶中的大小姐了,梳精緻的頭髮,戴金燦燦的首飾,身材已略微發福,眼角眉梢都是刻薄,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能驚豔歲月的少女了,泯然眾人,時間是個好東西,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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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瓊娘?我是你阿姐啊!怎得連我都不認識了?莫非這痴症越發嚴重了?我給你小外甥換尿布呢!你扯我幹甚?」
她還想回去,可寶珠扯著她不放,一雙又大又圓的眼裡滿是淚水。
「我叫寶珠,你是誰的阿姐?不顧家裡人的死活,既八年都不曾來,今日為何要來?來了為何又要將阿孃阿爹氣倒了?」
玉娘身子一僵,臉上的慌亂一閃而過。
「什麼寶珠?你是瓊娘,姐姐這些年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