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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大定,滿腔忽冷忽熱的焦慮心憂落到腹中,眼淚差點下來:“大梁有侯爺這樣的樑柱,實乃萬民之幸。”
顧昀滿肚子莫名其妙,心想:“親孃啊,這又說什麼呢?”
表面上卻只是隨手拍了拍江大人的肩,利索地吩咐道:“領路吧。”
好在這時霍鄲上前一步,將他朝服奉上的同時,從腰間解下一個酒壺:“殿下讓我帶給侯爺驅寒。”
顧昀開蓋一聞就知道是藥,頓時如蒙大赦地鬆了口氣,一飲而盡。
霍鄲三下五除二地幫他換了衣服,好歹收拾了一下,一行人直奔宮裡,又聾又瞎的安定侯湊合著混跡其中,頭一次這麼盼著藥效快點來。
直到他們趕到了宮牆根底下,顧昀的耳朵才針扎似的慢慢恢復知覺。
他不動聲色地衝霍鄲打了個手勢,霍鄲會意,忙上前兩步,附在他耳邊,將江充在天牢裡的話一五一十地重複了一遍。
顧昀沒來得及聽完,本就疼得要炸的腦袋已經“嗡”一聲斷了弦,眼前幾乎炸出了一片金花亂蹦,腳步倉皇中一個踉蹌,霍鄲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大帥!”
江充嚇了一跳,不知道剛才還鎮定得沒有人樣的安定侯突然犯什麼病了,見顧昀臉色難看得像個死人,忙緊張地問道:“侯爺,怎麼了?”
“玄鐵營折損過半”“北疆大關接連失守”“趙將軍殉國”“西南輜重處炸了”……那三言兩語化成了一簇致命的刀片,打著旋地扎進了顧昀的四肢百骸裡,他胸口一陣尖銳的刺痛,喉頭湧上一股腥甜。
他額角青筋微露,冷汗順著鬢角往下淌,眼神竟然有些渙散,江充雖然知道即便是身在天牢,也沒人敢對安定侯動刑,還是給嚇得不輕:“侯爺怎麼了?可要下官叫個步輦來?御醫呢?”
顧昀的身體微微晃了一下。
江充:“如今大梁安危系在侯爺一肩之上,您可萬萬不能有什麼閃失!”
這句話彷彿驚雷似的劃過顧昀耳畔,他行將飛散四方的三魂七魄狠狠地一震,刻骨銘心地聚攏回那根通天徹地的脊樑骨裡,顧昀一閉眼,強行將一口血嚥了回去。
一頓之後,他在江充膽戰心驚的注視下,若無其事地啞聲笑道:“幾天沒見日頭,有點頭疼——不礙事,老毛病。”
說著,顧昀低頭微微整了一下身上的輕甲,從霍鄲手中將自己的胳膊抽出來,將一直窩在他手裡的灰毛耗子丟過去,叮囑道:“這是我過命的鼠兄弟,給它找點吃的,別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