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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級別是不怎麼能看見顧昀的,這回總算見到了活的安定侯,簡直激動得難以自已,飛馬而至,一躍而下的時候也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個大馬趴,一路摔到了顧昀腳底下:“侯爺!”
顧昀忙一縮腳:“哎喲,何必行此大禮?”
那傳令官興奮道:“侯爺,陛下命我來犒賞北大營,帶來了……帶來了……”
好,一興奮忘詞了。
怪不得被北大營揍得稀里嘩啦的,顧昀十分無奈,只好爬起來拍拍他的頭:“不用告訴我,讓譚將軍看著辦吧——你回去告訴陛下,別高興得太早了,北大營就這麼兩個兵,什麼時候打沒了我也變不出新的來,到時候倘若援軍不來……”
傳令官愣愣地看著他。
兵法雲,“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好多人大概只記住“以奇勝”了,總覺得名將要能置之死地而後生,能以一己之力挽大廈於將傾——但那怎麼可能呢?
除非他顧昀能拿泥捏出一眾不吃不喝還刀槍不入的神兵來。
初戰告捷,傳回京城群臣指不定怎麼歡欣鼓舞,但下一步呢?且不往大里說,不提拼國力、拼儲備、拼資源的那些長遠的事,就說眼下,他手裡就這麼一點兵力,可怎麼辦呢?
顧昀心裡清楚,無論這個開頭看起來有多麼威風,也改變不了他只是在負隅頑抗的事實。
他牙疼似的笑了一下,把皇帝的使者晾在了原地,走向一邊的譚鴻飛。
譚鴻飛手裡拿著一把一端已經壓扁了的割風刃,滿是焦黑的一頭上,還能看出上面刻的半個“連”字。
很多將士都會在割風刃上刻下自己的名姓,這樣即便拿去檢修,發回來也能找到自己那把生死相隨的老夥計,如果主人死在戰場上找不到屍體,同袍就會將他的割風刃揹回去,到時候祭一壺酒,魂靈也算入土為安。
譚鴻飛雙手將那把割風刃捧起來,遞到顧昀面前:“大帥。”
顧昀接過來,忽然間,他有種感覺,好像多災多難幾聚幾散的玄鐵營始終墊在社稷之下,像一把散落的種子,流落四方,不知不覺中便能從哪裡長出一棵參天大樹來。
長庚來到他身後:“昨夜折損戰車十三輛,輕騎陣亡五百,重傷近千,輕傷不算,沒有計,鷹甲落了十二架,金匣子大多在空中就炸了,人恐怕……”
顧昀點點頭,感覺這個傷亡數量已經可以接受:“連將軍的功勞。”
長庚低聲道:“恐怕今天早晨朝會上就會開始有人想和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