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riest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長庚聽著話音,感覺這個趨勢不太對,忙機靈地承認錯誤:“我錯了。”
顧昀把手放下,臉上看不出喜怒,一雙桃花眼半睜半閉著,長庚一時弄不清他怎麼想的,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
然而他等了半天,顧昀卻沒有把火氣發出來,只是忽然問道:“是因為那天我問你‘何時可以安頓流民,何時可以收復江南’的話,給你壓力了嗎?”
他說這話的時候,眉心有一道若有若無的褶皺,而神色近乎是落寞的,這樣的表情,長庚只在當年除夕夜的紅頭鳶上見過一次,顧昀當時三杯酒祭奠萬千亡魂,臉上也是這種平淡的清寂,整個帝都的燈火通明都照不亮他一張側臉。
長庚一時幾乎有點慌了,有些語無倫次道:“我不是……我……子熹……”
顧昀年輕的時候,很不喜歡和別人說自己的感受——倒不為別的,他覺得把喜怒哀樂都掛在臉上,就好像隨時掀開衣服給別人看自己的皮肉一樣,十分不雅,人家也不見得愛看,不合時宜,這與為人爽不爽快沒關係,純粹是家教所至,白日裡一眾人坐在一起大塊吃肉、大口喝酒,沒什麼不同,到酩酊大醉時才能顯出區別——有人會肆意大哭大鬧,有人最多不過擊箸而歌。
不合時宜的話在顧昀舌尖滾了幾回,浮上來又沉下去,終於,他略帶嘗試似的開口道:“我從京城趕過來的路上……”
長庚何其會察言觀色,一瞬間感覺到了他要說什麼,瞳孔難以抑制地微微一縮,又慌張又期待地看著顧昀。
顧昀大概一輩子沒說過這麼艱難的話,差點臨陣退縮。
長庚:“你路上怎麼樣?”
顧昀:“……心急如焚。”
長庚愣愣地看著他。
當年江南水軍全軍覆沒,玄鐵營折損過半,而顧昀才匆匆被李豐從大牢裡放出來的時候,曾經說過“心急如焚”四個字嗎?
並沒有。
顧昀好像永遠篤定,永遠不慌張,如果慌張了,那多半也是他裝出來的。
他強大得有點虛假,讓人總有種不踏實的感覺,懷疑哪天他就會像高大的皇城九門一樣,突然就塌了。
顧昀好像被開啟了一道禁閉已久的閘門,那四個字一出,後面的話就順暢起來:“要是這一趟你真出了點什麼事……讓我怎麼辦?”
長庚大氣也不敢出地看著他。
顧昀:“長庚,我真沒力氣再去把一個……別的什麼人放在心上了。”
長庚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