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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地說了一句,又去偷瞧旁邊的人。
雲廷是宋晉及冠時,我阿公給他取的字。
「是,近日公務繁忙。」他恭敬冷淡地答道。
「公務有多繁忙?忙得連你母親都不及見一面?」
他阿孃幽幽開了口,聲音如舊日般婉轉動聽。
她似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我真是不知哪裡得罪了她,也只冷眼瞧著。
他微微垂頸,抿著薄唇,不言不語。
「看來並不曾那般忙,不知母親哪裡招了你的嫌,見你一面都這般難?」她捏著帕子點點眼角,我一時沒看出那眼淚到底存不存在。
不知她是變了,還是原本就是這樣?只如今露出了本來的面目?
「都午時了,家裡不吃飯嗎?」若不是阿公打斷,她一個人就能演一齣戲來。
一頓飯吃得索然無味,阿爹在家如今竟是一句話都不敢多說了。
她生下了一個二品大員的兒子來,有了給她撐腰的人,她除了往日的矯情,更多了些居高臨下的氣勢。
我不曾見到滿滿,問阿公,阿公說她阿孃將她送進了宮裡,做了五公主的伴讀。
她今年才七歲,不知多久才能歸家一次?也不知她想不想家?
宮裡那樣的地方,要想過得暢快,不知有多難。
我想見見她,卻不知能不能見得著?
我送她回她阿孃身邊時,她嘴裡還只會念阿姐呢!
我的院子似沒變,又似變了,家裡下人看起來比往日多了,可宋晉他阿孃面子情都不願做,屋裡薄薄一層灰,不知多久不曾收拾過了。
我一時沒了住下來的興致,只一晚也不願住了。
我去尋阿公,阿公的院子倒是收拾過了,看著還齊整,被褥也是新的。
我同阿公說許久不曾回京,想出去瞧瞧,若是晚了,就住客棧。
阿公搖搖頭,又點點頭。
我收拾了包袱出了門,既無人問,更無人攔。
早就這樣了,沒了我阿孃,除了阿公,便沒人在乎我了。
他們早已是旁人,旁人如何,早不能傷我半分了。
我晃晃悠悠出了棠花巷子,雨已停了,陽光穿過薄薄的雲層,暖融融灑下來。
正是萬花爛漫的好時節,京城又與旁處不同,晴簾靜院,曉幕高樓,宿酒未醒,好夢初覺,聞之莫不新愁易感,幽恨懸生,最一時之佳況。
這就是孟元老筆下的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