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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間,低低討論聲變成了沸反盈天的哭喊求救,齊同晏聽得心驚。
他忍不住加快腳步,想要逃離這片哭喊。天牢裡關押的是離死不遠的死囚,因此地方大,人數卻不多。此刻在昏暗空曠的死牢中,哭喊一聲迭加一聲,如層層波濤起伏,像潮水般朝齊同晏不斷湧來。他不敢聽,他沒法去聽,那是絕望之人的哀歌,聲聲泣血,他害怕被那哀歌拉入走不出的深淵。他救不了他們,他只能低著頭,自欺欺人地忽視那些哀曲,快步來到裴沉枝的牢房前。
裴壹是先前就被秘密下獄的,齊同晏不知道他在哪裡,他現在只能找得到裴沉枝。
齊同晏進不到裡面,他只能站在門外,拍了拍鐵欄,低聲詢問:“裴伯父、裴伯父,你怎麼樣?”
在周圍人開始喧譁的那刻,裴沉枝就睜開了眼睛。他費力地從乾草上直起身,扶著鐵欄邊、跛著腳來到齊同晏面前,與他隔欄相望。“殿下……你怎麼來這腌臢地方了?快出去。”
“裴伯父!我……”齊同晏說不出來。他說不出話來。
能說什麼呢?
比起齊同晏,裴沉枝卻笑得釋然:“殿下不必朝我擺哭臉。對老夫來說,在世上留了這麼多年,也夠本了,該下去看看夫人了。”裴沉枝長嘆一聲,說:“人生在世,哪能一帆風順呢?總是會遇到這種事的。這個道理,裴家的人,自出生起就明白了,可以說我們是一直提著頭生活也不為過。”
“所以殿下,不必為我們傷心,這是命定的結局。是世代為將門的裴家,終有一日要經受的結局。”
“舊浪不息,新浪不起,總會有新的世家來取代裴家,只希望他們,會把武將的精神繼承下去。”
“為什麼……為什麼不生氣?”齊同晏相信,裴家沒有罪。可為什麼被扣上一個這樣大的罪名,卻還能如此釋然,不見憤恨之心?
裴沉枝輕笑一聲,說:“因為不值得。無論皇帝是因為什麼緣故才想把裴家這樣置於死地,從他把我關到這牢裡的那一刻,他就已經不再是我要侍奉的君主了。”
“從那一刻起,臣非臣,君非君,他不過是一個被輕易矇騙的普通人,我又何必生氣。”
“……是因為,裴伯父知道,父皇是故意的吧。”故意讓人栽贓裴家,故意聽信誣告之詞,故意演了這場通敵叛國的罪臣之戲。
“是。他既不是裴家要的明君,我又何必為他的小人行徑而生氣。氣來氣去,最終也只能氣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