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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鬧哄哄到了縣衙,那捕頭將他搡進牢房,鎖門走了。牢房高處開了扇小窗,勉強能照清其中情狀。一邊牆角鋪了一堆髒臭發黑的稻草,一邊放了一個破碗、一個溺桶。地上黏黏糊糊,不知積了什麼東西。孔夢科在學裡也算愛潔的。方才進門時跌了一跤,外邊穿的襴衫已經沾上汙泥,他索性脫掉外衣,鋪在角落裡坐下。
他原本想:"這地方碗筷髒成這樣。色惡,不食。臭惡,不食。若一會有人來送飯,我不吃就是。”沒料到從天亮等到天黑,連半碗米湯也沒給他送來。孔夢科飢腸轆轆,靠在牆上胡思亂想:
“縣太爺和那些個考中的,合該在擺宴罷。”
待到深夜,孔夢科沒有外衣,飢寒交迫,又想:“我孔夢科竟落到這個境地!夢科夢科,夢裡登科呀!原以為自己算有文才,不想讀了許多年,考個舉人也三番五次落榜,真正是一事無成。”三更時分,弦月西落,光輝將那小窗又慢慢照亮了,照得獄中鐵門寒光泠泠。這會正是陰氣最重的時刻,饒是早秋,孔夢科也冷得格格打戰。他看著那鐵門,垂淚想道:“舉人之後還有進士、還有朝堂。我連這最初一檻也邁不過去,活在世上,究竟還有什麼趣味?不如就此死了,也算保得清白。”
死志已決,孔夢科解下腰帶,掛在鐵門橫槓上。恐怕自己死得不透,又多纏了兩圈。
到他把腦袋伸入環中,驀然念道:"我這樣死了,也不留書,若他們以為我畏罪自戕,該怎麼說得清?”接著又想:“‘此心終合雪,去已莫思量。’我以死明志,總有昭雪的一天。這一遭是永遠去啦!”面上微微帶笑,坐到地上,落下一滴淚。初時他吸不進氣,還想掙扎,忍了一會便全身無力,動彈不得了。
等他再度甦醒,只覺自己躺在榻上,頭下墊著軟枕,彷彿做了很多零星醉夢,落第入獄都是假的。孔夢科睜開眼睛,見到房裡點著油燈,還有一人只著裡衣,站在案前寫字。這人高大挺拔,非常教他熟悉。孔夢科試探道:“阿繡哥?”
那人轉過來,一對鳳眼眯著看他,果真是嚴繡。孔夢科嘆道:"原來又在做夢!阿繡哥,上回我還有許多話沒有問你。你過得怎樣?”
嚴繡冷冷笑道:“做夢?孔夢科,你已死啦!我從鬼門關撿你回來!”
孔夢科聽他突然大聲講話,嚇了一跳,低下頭道:“哦。…也好。可我怎地還是餓得慌。"
嚴繡沉吟道:“我這也沒有吃食,怎麼辦呢?”說著將筆一擲。桌上鋪的紙濺了墨水,嚴繡皺起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