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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柳對我說,那天夜裡,她換給我的獐腿上塗了巫氐的一種催情藥,叫做“移情花”,她的唇齒塗了另一種催情藥,叫做“別戀草”。
當她的牙咬在我的肚子上時,兩種情藥合而為一,就算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被燒熔為鐵水。
我不是鐵石心腸的人。
但我知道,如果世間真有一種東西能夠讓人移情別戀,它一定不是蠱毒或者情藥,而是另一個人長年累月、滴水穿石的柔情。
那天夜裡,洞外風雨交加,冰雹縱橫。她溫柔如水,狂野似火,緊緊地著我,指甲常常地嵌入皮肉,一聲又一聲叫喊著我的名字,如泣如訴。
閃電亮起的時候,她終於像一隻溫馴的小貓,伏在我的臂彎沉沉地睡著了。我看見她嘴角微笑,臉上仍有一道淡淡的淚痕。手臂摟著我的肚子,右腳橫跨在我的腰上,彷彿生怕我會趁她睡著時,掙脫離開。
我就像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恍惚不定,只有脖子上的傷口仍在火辣辣地燒痛。
她說人不長疤,不留記性,這樣我就永遠也望不了她。但她不知道,留在心上的疤痕,才留存更久,痛得更深。
到了半夜,風雨漸小,我迷迷糊糊地聽見有人吹笛,陰寒淒厲。相柳一震,頓時醒了,在我耳邊低聲說:“是師尊!”
百里春秋既在附近,延維、羅澐也不遠了。我們苦苦追蹤了二個月,等的就是這一刻。我睏意全消,和相柳循著笛聲,騎蛇飛去。
細雨霏霏,她從背後緊緊地抱著我,將頭貼在我的肩膀上,小鳥依人,一言不發。從她的呼吸和心跳,我能感覺到從未有過的溫柔與羞澀。
想到剛才發生的一切,想到即將見到羅澐,我耳根如燒,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什麼滋味兒。
轉到幾個險峰隘口,雨漸漸停了,層巒疊嶂,霧靄繚繞。一群一群的兇禽怪鳥呀呀叫著,貼著密林,越過山嶺,穿入一個狹長的山谷。
笛聲就是從那山谷傳來,尖銳入雲,越來越響,夾雜著此起彼伏的野獸嘶吼,與低沉密集的戰鼓聲。
淡淡的月光照在山谷裡,彷彿牛乳輕紗。群鳥尖嘯著紛亂飛舞,下方則是怒吼狂奔的獸群,隨著笛聲的節奏,潮水似的朝西涌去。
那些兇獸的背上伏著百來個頭戴枷鎖的囚犯,東張西望,神色狼狽,憤怒而驚慌。
百里春秋就騎在其中一隻盾甲青兕上,眼白翻動,橫吹鐵笛。但我卻沒有看見延維和羅澐。
山谷西邊,旌旗獵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