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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吹得簷下燈籠搖擺不定。小童去後不久便有足音傳來,她抬眼向內張望,一個穿著綠色禪衣的人緩步而來,沒有什麼待客之道,披散著長髮趿著鞋,一副落拓之姿。隔著門檻站定,也不說話,一味上下打量她。
小童仰頭道:“座上,這位就是龍源上神。”
庚辰垂手在他頭頂撫了撫,“你先退下吧。”
小童去了,長情和他一個在檻外,一個在檻內,兩兩相對,氣氛詭異。
燈籠蕩過來,又蕩過去,庚辰的臉在明暗間不停交替。長情看清了,這正是原野上託他辦事的那個人。反正眉眼五官分毫不差,唯一值得探究的,就是當天出現的到底是他本人,還是真被人冒名頂替了。
彼此都不開口也不是辦法,長情拱起手,“尊神……”
“道友,要進來喝杯酒麼?”他忽然道,似曾相識的嗓音和語調,連喜歡打斷別人說話的毛病都如出一轍。
長情道好,隨他邁進了正殿。
殿宇又深又暗,可能龍蛇的習性相通吧,喜歡把住處營造得洞穴一樣。偶爾見角落裡點著一支蠟燭,燭光微弱,那明衣搖擺而過,帶起的氣流把火苗颳得噗噗作響。然後投射到牆上的巨大黑影就扭曲起來,隨著人越走越遠,人影也傾斜收攏,擠壓成一線,徹底消失。
長情跟在他身後,不知他的住處究竟有多深,似乎走了半天才抵達會客的地方。這裡稍稍亮了一些,牆上開巨大的窗,一輪明月堪堪懸在硃紅的欞子上,隔著一株叫不出名目的樹,視覺上頗有詩畫般的古意。
說喝酒,當然不是隨口胡謅。東邊牆角果真放著十幾個罈子,壇口拿油紙封著,每一個胖胖的壇肚子上都貼著一張紙條,上面一絲不苟寫著酒的名目。
庚辰過去挑酒,砰地一拳砸開了其中一隻壇口,頓時室內酒香瀰漫。伸手把酒罈子拎了起來,往她面前一放,“梨花白,別客氣。”
長情看著比她腰還粗的酒罈,感到一陣目眩。
男人辦事,不興扭扭捏捏,庚辰是武將出身,也不可能如天帝陛下一樣,活得那麼精緻揪細。他自己提了一罈酒過來,撐腰在她對面站了會兒,後來轉身走開了,嘴裡嗡噥著:“你隨意。”
長情舔了舔唇,和這種辦事隨性的人打交道最難,因為你不知道他下一刻會有什麼反應。
“上神,”她道,“無支祁逃脫一事,不知上神有何看法?”
庚辰瞥了她一眼,眉心的烈焰在幽幽的燭火下,有種正邪莫辯的況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