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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笑,仰身倚在圈椅裡,將她拉過來,讓她靠著自己,慢悠悠說:“明日我去,問他們要些胡麻來。”
內侍省的閹人都不是好東西,同他們開口必沒有好臉色。李瑤在門內說話,門外的寺人滿腹牢騷,“整日要這要那,瑤庶人,你如今已經不是皇子了,留在這禁中是陛下的恩典,還不知足。”
李瑤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曾經不可一世的鄂王,淪落到討把胡麻都要受閹人腌臢氣的地步,心裡究竟是怎樣慘然的況味!
長情氣得要叫罵,李瑤輕輕拽了她一下,轉身對門外人道:“高醜奴,當初你向我哭訴無錢安葬老母時,可不是現在這樣的口氣。”
提起往事總能戳到軟肋,那個寺人無話可說,不久送了半包胡麻來。李瑤把布袋遞給她,自己一人進了屋子,半天沒有再出門。
長情知道他心裡難過,胡麻也沒拿來做餅,傍晚時分站在臺階下說:“我將那些胡麻都種了,到了秋天就能結出好多來,再也不必和他們討要了。”
屋裡靜悄悄的,靜得有點可怕。她忐忑不安,正想破門而入,裡面終於傳來腳步聲,隔了一會兒見他神色清冷站在門前,自嘲道:“人不可失勢,一旦光輝不再,那些不入流的東西都會跑來踩你一腳。”
是啊,這種痛只有親身體會過,才能最大程度理解。長情怕他沉溺,忙故作輕鬆岔開話題,指了指紫藤架子方向,“我種的豆角開花了,你可要去看看?”
小小的豆角花,只有人的指甲蓋大小,整排只開了這一朵,看上去又弱又孤單。
李瑤蹲在那裡輕嘆:“我就如同這豆角花,今日不知明日事。如果夜裡暴雨突來,明天也許就落進泥裡了。”
長情說不會,“要是變天了,我會出來替它打傘的。”轉頭看著他,笑吟吟道,“你也是,不用怕,我會保護你的。”
那張愁苦的臉上終於又浮起笑意,他笑的時候非常好看,輕輕展顏,滿城花都開了。
原本長情還在等著,等到胡麻結籽,外殼風乾,挑個好天氣把籽敲下來,她要給他做胡餅吃。可是那天禁苑的門忽然大開,白胖的內侍抱著拂塵進來,看見她,笑得滿面春風,“宋宮人,給你道喜了。”
長情遲疑著回頭看李瑤,臺階上的李瑤臉色慘白,一手扶著抱柱,才勉強支撐住身體。
她向內侍拱了拱手,“不知喜從何來,還請中貴人明示。”
內侍笑道:“以前就聽聞你長得像貴妃,今日一見,果然有幾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