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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腳下是用來墊的幾塊牆磚,已經在她之前的用力踩踏下東倒西歪,被雨衝出灰敗的顏色。
叮鐺不再說話,暗暗給皓淮開了位置共享。
女人面無表情,頭髮被水黏在臉頰上,割破了她蒼白的輪廓,所有的顏色隨時可以從這個缺口傾瀉而出。
叮鐺希望她可以有表情。
不管是哭還是笑,只要是個可以蘊含情感的動作就可以。
“媽。”
女人依舊緘默著,充耳不聞。
有一天傍晚,叮鐺一邊哭一邊跌跌撞撞地想分開撕打的父母,父親把她小小的身體揪起來,反鎖進了衛生間。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撞開那道門,讓父母不要再發出那樣難過的聲音。
有一天中午,叮鐺看著母親因憤怒而發紅的雙眼,她知道怎麼說清楚班上的小男生從開學就偷她的作業,讓誤會的老師無可奈何通知家長。她很驚訝母親的責備,以至於忘了憤怒。
夏天的時候蟬鳴刺耳,她早就習以為常,無論是知了單調的鳴唱、還是父母日復一日的爭吵,都不能停下她手中的算式。
這樣倒也好了,吵著吵著,也就老了。
但是那個夏天,他們還是分開了,陌生的暑假結束,去了陌生的城市,分別了逐漸陌生的母親。
叮鐺逐漸和新的母親熟絡,因為她完全脫胎於舊日的母親。只不過她歇斯底里,徹夜難眠,最終靠藥物來維持一切平復。
叮鐺不再告訴母親任何事,因為疫情糟糕的畢業,被性騷擾的工作,和外公的四期癌症急性發作離世。
哪怕母親是個脆弱的骨瓷娃娃也好,起碼可以安靜地留在自己身邊。
“媽……媽!”
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該如何告訴她從來沒有人會恨、會不想分擔她的疾病?
她的病本來就是這樣的,原因也是,症狀也是。
她是蓄謀已久的,想徹底離開家人對她單方面自私的挽留。
女人仍置若罔聞,雨水遮蓋了她的眼睛。
“媽!你現在想逃走了嗎?”
“媽,你逃到你的精神分裂t裡面去了,那我呢?我往哪裡逃啊?”
“我對你一點也不重要,我知道你現在忍受不了才想死……可是媽媽……你好幾年沒有叫過我的名字了……”
“你起碼,再叫我一次吧?”
“求求你了,別像姥爺那樣……”